赌马场比赛马场人更多,不论走到哪里,赌性都是人类最大的天性这句话确实没错。搓着下巴眨着眼看了看疯狂下注的人群,渡流云目光停留在刀无极身上两秒,眼里闪动着的是不怎么正经的飞扬神光“刀兄,光看别人赌没什么意思,不如吾与刀兄亲自下场一试?”
刀无极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你要如何试?你我二人赛马赌输赢?”
“不不不,马术吾是肯定比不过鹫族的诸位勇士,还是不要在此丢人,但这个氛围着实令人热血沸腾,不若吾与刀兄比武一场,江湖人,以武论交才是畅快。”
“这……比武?”
他见渡流云说的眉飞色舞,不由苦笑,这姑娘是疯了吧,她到底哪里像儒门天下小公主,分明就是个出身儒门且变异了的武疯子,哪儿有女孩子没事儿就拉着人切磋武功的。
“对啊,怎么,刀兄认为吾武功不值一试?”渡流云甩掉披风,闪去外衫,露出窄袖修身短打劲装,下卸掉发冠环佩,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这一下,就算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子“如何,刀兄可愿一战?”
她本性即是如此,虽是欲刻意与刀无极结交,可这样的举动做出来,非但没有怪异感觉,反而格外自然。
“蹭啷”一声清响,未见她作势,云龙剑凭空出鞘,悬在她身旁,三尺青锋寒芒闪烁,映得她脸上流光溢彩。
从她闪掉外衫露出真容,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再到她这一手放在寻常人眼中几乎神话的以气驭剑,更是引得喝彩不绝,听不懂她的话没关系,看她的笑容便知道她没有敌意,剑指刀无极大约是想要和对方比武,一时间噪声大作,四下欢呼不已。
被渡流云的豪情一激,再被气氛一衬,刀无极也不是爱避战之人,同样朗声一笑,传承自师门的荒豹雷刀亦是锵然出鞘“好,吾便领教一番儒门少君绝学。”
人多好办事,从这两人约战消息被传出去到鹫族人帮他们清理出来一块赛场,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
两人对于自己成为他人下注的目标并不关心,实际上压刀无极胜的人更多一些,毕竟先入为主的印象,让鹫族人习惯地将身为男性的刀无极当做强者,而压渡流云的,大部分都是捧场,毕竟外行人看的是个热闹,真要他们去判断两个人谁功力更高一些,未免有些难为他们。
站在比武场中,渡流云环目一望,轻笑道“吾现在只怕这地方小了些。”
“小心些便是,吾相信儒门少君的功夫。”刀无极扬眉笑道“总不能因为这样,让这些热情的族民远离这里,失去一场精彩的比拼。”
“哈,吾该不该说一句,多谢刀兄的信任。”
看着周遭人声鼎沸的景象,渡流云微微一笑,身上剑气倏现,云龙剑出鞘在手,身后更是突兀出现数道形影交错的凝气之剑漂浮于空中,迸射万点寒芒,长揖为礼“刀兄,请。”
刀无极手按在刀柄之上点头示意,他已渐渐有些了解渡流云的脾气,心知对方是追求公平交手之人,身形微闪,一式雷宇破空出手,刹时,一片席卷天地的刀影,已然斩向渡流云。
就在这片刀影锋芒乍现之际,渡流云右腕小幅轻扬,剑式轻灵中隐含凛然冷厉,于是无数剑影宛如流星,在带来的破空轻响声中,万化千影出手,追着刀锋并袭向刀无极。
面对渡流云凌锐的来势,刀无极脚下不动,上身微微左右闪晃,荒豹雷刀宛若欲拨云见天一般,舞起满空刀影,带着呼啸轰隆的狂雷之势迎卷而去,强猛劲力回荡中,渡流云攻势已被化解,漫天剑影亦悉数落空。
外行看的是热闹,内行看的是门道,若是单从刀光剑影的气势中来判断,大约是刀无极占据了上风的,然而只有两人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招试探而已,看似刀剑相向谁也没有碰到谁,却比起大开大合的刀剑相撞更为难上几分。
清啸一声,渡流云身形猝弹入空,金白交错的龙形剑影瞬间出现在刀无极头顶,她手腕瞬息连点,无数剑影排成一轮浩日般的辉光,恰似流星陨雨,猛地坠落下来。
与此同时,宛如缀有星芒的刀尖,在刀无极手腕轻旋之际,擦着地面,由右向左划个半圆,直竖在他胸前半寸之处,他双眸如星,凝视着尾芳吞吐跳跃的刀尖,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一声清悦龙吟,他陡然发动刀势,刹那间,青芒暴涨骤进,冷电穿闪如蛇,空气终究经不住利刃的切割,发出破碎的呜咽。
顿时,天地间充斥着千万道刺目寒光,映照着耀目的日光,炫人眼眸。
渡流云纵声长笑,一声来得好,人再度冲天而起,每一道剑影,尽数碰向刀芒,却又不与对方碰实,俱是一沾即走。
便在这突来倏去的瞬息之间,无数掌影宛似流星飞雨,咻然蓬射,锐啸如泣,自天际斗然罩落,目标即是地面上的刀无极。
这一阵如芒剑雨,终于逼的刀无极无法再稳立于地面,他亦是一声长啸,刀影再变,森冷酷杀的刀影,彷佛触手可及的实体,带起噼啪爆响的电闪雷鸣,一道道蛇电,自地上诡异而起。
随后,刀影倏地收拢汇聚,就好像无数的神魂鬼魄,受到召唤,突然有了依靠,急然自四面八方赶向归处。回归的冷电精芒,宛若有灵,在刀无极身旁四周旋环飞绕,霍霍的刀光,由疏渐密,越滚越急,终於化作一股白亮的光柱,将他裹护其中。
倏地,刀势再转,时而幻做闹海游龙,翻腾滚跃,蹿捣江河;时而飞掠如振翼怒鹰,持风狂啸,袭卷苍穹。刀身之上所映现的青芒,忽左忽右,时上时下,快如风驰电掣,纵横交穿於天地四野,八荒九垓。在如此浩然激烈的刀势之下,宛若天欲倾,地将裂,群星俱陨,明月崩碎!
渡流云身形倏轻,人如飘萍,随着刀无极的刀风起伏飘荡,并在每一次沉浮之间,似是都能向对方迫近一小步。就像一般在狂涛骇浪疾电狂雷中悍然无畏的分波破浪,穿越前进。
这二人过招看似惊险,但既是旨在切磋,自然都未出杀招,动手之际,完全着重于出招换式之间。对于置劲的掌握与运用,分寸捏拿得宜,绝不以伤到对方为目的。
就在刀无极刀势暴烈猛攻之时,渡流云身影一晃,人再度冲入高空,直到刀无极所发劲力消逝,她才凌空一声悦啸道“一荡山河·满江红!”
眼看她还在二十丈外的空中,只这一式出口的时间,她宛如化千里为一栗般,飞身一闪,即已抵临刀无极面前,剑影再挑,毫不稍停。
刀无极不敢怠慢,沉喝一声,刀锋骤然攒闪“皇霸·千秋!”
这一次,金铁交戈之声终于宛若正月花炮延绵不绝爆出噼啪连响。于是,四周乍现狂风骤雨般急厉的劲力,轰然急涌翻荡,漫天的刀光剑影交织飞曳。
于是,这一场两人具是以快制快,形如轻烟,纵掠如风,刀剑似电,劲力四散迸溅。
漫天铺地的劲流,呼轰激涌,他们二人在紧密与快速的闪移之中,身形仿佛变成了的有形的无质,难以捉摸的一缕迷霞,随着出手,旋舞织掠,紧悍迅捷。
只见刀剑之影向四面八方排涌飞荡,一串缀着一串,一溜接着一溜,一阵紧似一阵,一波强过一波无形的罡劲,随着二人挥剑出刀,如浪澎湃、如潮激涌,一阵阵、一波波,冲溢四方,逐渐罩于四周的空间。
漫天狂风随着劲流冲审,刮向四周围观之人。
望着空地上飞掠如烟的二条人形,原本鼎沸的围观人群早已噤声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目眩神迷的惊蹑于二人技艺之神奇与高强同时,被劲风逼迫的一步步向外散去,可又不愿意错过这场从未见识过的比拼,和这二人比起来,什么跳舞,什么赛马,什么赌马,全都弱爆了好吗。
这时,这一场切磋似已经行至即将收尾,渡流云极致,一声清朗宏亮的长啸,配合着缥缈的身形有如乘着气流入云的蛟龙,扶摇直升。
“紫龙·卷怒涛!”
就在她啸声出口之际,刀无极亦是啸声犹如龙吟,身形诡异飞旋,挥臂旋刀,抛起圆弧,蓦翻暴起“神雷·擎天斩!”
腾升入空的渡流云,就在神雷擎天斩自刀无极手中施展而出的同时,身形豁然飞旋,人影似龙似剑,融合为一,向着刀无极反扑而来。
登时——
空中似出现无数剑影刀山,看似缓慢,却又倏闪即到地对撞而来。
登时——两股浩大的动力相互碰撞缠效,风声尖啸,狂飙滚落,气流汹涌,飞沙走石!
“轰隆”巨响!
只见云流风号,飘雪溅溢,万象混沌,地面土块粉碎飞散,流星尘霜似的溅射观战众人!
刹时,周遭一片惊呼,明明已经躲的很远很远,被激射的土块打在身上依然很是疼痛。
灰飞消散,草叶冉冉飘落。渡流云和刀无极缓缓现出身形。
两人站的笔直,周遭万籁俱寂。
短短三息之间,刀无极左侧披散长发倏然断落几缕,飘飘荡荡,落于地面,面颊始现一道血痕,随后轻“嗤”之声连响数声,他的衣衫上开裂数道破口。
一声轻咳,渡流云单膝半跪,以剑拄地,唇角朱红乍现,地面染上几点鲜艳。她的自愈能力是建立在时间的基础上,若是当场受伤过重或是内息消耗过巨,并不会立刻痊愈。是以这一场切磋,自然以几乎毫发无伤的刀无极胜。
“流云,你……没事吧?”刀无极出现在她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哈,输了就是输了,会有什么事儿。”
这位倒是洒脱,随随便便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笑得满开心“和刀兄这一场打过瘾了,就是最大的收获。”
“呵,吾是真的服了,等等,你的口音……?”
头一句刀无极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句才发觉,她竟然不再用儒音。
借着刀无极扶着她的势头站好,渡流云笑的爽快“没什么好奇怪的,先前与刀兄算是初次相识,虽说我还有怪过刀兄对我生疏之感,其实我也是有所保留,面对不熟悉的人,自然会以儒门中人的身份来结交,不过这场切磋打的痛快,我决定要以我渡流云的个人身份与刀兄结交,刀兄不会介意怪罪吧。”
“哈,有趣,流云啊,你当真有趣。”刀无极哭笑不得地瞪着她半晌,终于忍不住纵声长笑。她是拿儒音当做区分陌生人和好朋友的分界点吗,难怪他之前觉得哪里别扭,原来如此。不过想到对方女子身份,对他抱有生疏感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怪罪的。打完了这一场了,彻底去了隔阂,这的确是最大的收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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