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说不得,哪像我们那一代人,都是谦虚的很。”周连生转头对侄子说:“小俊,今天幸亏我跟你来了这一趟,不然你怕是要掉进坑里了。”
“三伯,叶哥的手艺真是没的说,你们都误会了。”周礼俊哪还有那天来时的意气风发,感觉他说话的时候都在哆嗦,看来家里规矩不少,管的很严。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也开口了:“小俊啊,听叔一句劝,这个小伙子身上完全没有油烟气,完全就是个学生样,咱们这行的一眼就能瞧明白了,他不是干厨子的。”
叶巡听了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你们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在我的店里当着我面,对我说三道四,心里就没点数?这里真不欢迎你们,别耽误我挣钱了赶紧走。”
周连生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还有怒火,似乎没想到居然有所谓的同行敢这么和他说话的。
其实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毕竟是曾经国内厨师大赛拿过冠军的人,而且对各地菜系都有很深的研究,苏省当地的名菜松鼠桂鱼更是做的出神入化,但凡吃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从无差评。
别说是个卖馄饨的小老板了,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的叫一声生大厨,因此可以想象的到,他此时此刻心中有多不满了。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周连生十分气愤:“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带出了多少闻名国内的大厨?”
“老师消消气,别和这小孩子一般见识。”一旁的男子见周连生发怒,连忙上前安抚,他的老师这几年的心脏可是不太好,万一气出点毛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随后,他对着叶巡冷声说道:“我看了你们的价目表,这么简陋的小地方,居然敢卖和我们饭庄差不多的价格,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再谈我们刚刚进门的时候,可是一个人都没见到,不知你说的挣钱二字从何而来?”
这些人说话着实可恶,叶巡脸色渐冷,目光盯住周连生:“我不管你是谁,有些人就算是世界第一大厨又如何,就算徒子徒孙再多又怎么样?目中无人,骄傲蛮横,师德怕也是可想而知,你这样的人品有怎么能教出好徒弟,我猜多半也都是些恃才傲物的自大之人。”
“你……”中年人大怒。
“还有,我卖多少钱一碗是我的事,比不了你们的大山庄,我还没有定价的权利了?周礼俊同志,原本我看你面相和善还想收你为徒,现在也没这个打算了,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恕不远送。”
中年男子愣了愣,竟是气极反笑:“无理后辈,谁给你的胆子在这么多前辈面前口出狂言?小俊啊小俊,我是真要和你爸好好谈谈了,你现在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从此往后,你就跟着我学做菜,十年之内成不了大厨,我亲自向你老爹负荆请罪!”
周礼俊原本奶油小生般的脸涨得通红,原本他只是想给家里的叔伯们见见他打算拜师之人,没想到给闹成了这样,家里的这些长辈们也的确有些目中无人了,搞得他也是脸上无光。
但是人家叶巡已经明确说了,不会收他为徒了,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心灰意冷,眼圈都开始微微泛红。
周连生气的怒目圆瞪捏紧双拳,指节都开始泛白,他何时受过这种气?一个无名小辈敢在他面前面前吆五喝六这样的事,几十年都没发生过了。但他却没想过,若不是他们兴师动众的上门挑刺,叶巡又怎么会如此回应?
或许这就是大人物思维吧。
“小子,我给你介绍个人。”中年男子从人群里叫出一个男人:“这是我们的川式小吃何卫国何师傅,十几年前就在川省有了很大的名气,最拿手的恰好就是抄手。老师原本叫他过来,是为了和你切磋一下,看看谁的水平更高。”
“呵呵,如今看来你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比试切磋也就谈不上了,让他好好给你上一课吧,也好告诉你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何卫国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还算壮实,干练的寸头挺精神的。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是从进门开始就没开过口,直到此时才轻轻的站了出来,脸色平静,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傲气。
叶巡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他也同样好奇的观察着叶巡。
在何卫国看来,叶巡确实不像个厨师。这是一种厨师特有的感觉,当他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时,从他的衣着表情、胳膊上的动作,甚至站立的姿势上,都能察觉出来,叶巡根本就没有颠锅的经历,手上也没有厨师特有的那种老茧。
正思忖着,叶巡开口了:“切磋较量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也不靠你们吃饭讨生活,你们那什么大山庄也不给我发工资,凭什么你们说比就比。”
气氛又僵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小叶,怎么关门啦?”门外响起吆喝声,听上去有些慌张:“小叶在里面吗?”
接着又是个女声响起,甚至都带上了哭腔:“叶哥,这都快到点啦,怎么还不开门啊?我今天叫了好几个同学,特地逃课来排队的,你可别放我们鸽子啊!”
“师父,你在吗,我是刘北策,我来吃馄饨了!”刘北策现在是天下馄饨铺的忠实顾,几乎是每餐必到,作为叶巡的徒弟,他还很幸运的享受了可以插队的优惠,这让他感觉格外的幸福,甚至都产生了一种甘愿为师父赴汤蹈火的觉悟。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直到里面传出一声来了,这才稍微安抚了群众的情绪。
“我快到点做生意了,你们还不走,想吃霸王餐啊?”叶巡站着没动,眼神扫过现场所有的人,最后落在了面色通红的周礼俊身上:“既然拜师已经不可能,你们现在的行为就属于私闯民宅了,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啊。”
周礼俊鼻子一酸,他是真的忘不了叶巡的手艺:“叶哥,你听我说,我家人没有恶意的,他们只是……”
“行了不用说了,我开门了。”叶巡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就在这一瞬间,屋里的人全愣住了。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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