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谈一番,众人觉得黄飞鸿见多识广且平易近人,之间的距离不经意间就拉近了几分。
黄飞鸿此时提及的多是一些他的平生所见所闻,而赵烺说的最多的则是留洋国外时,所看到的国外的强国之路。
两人一番探讨,两相结合下受益颇多。
李广跟秀秀以及待在边上侍茶的黄汉森都听得津津有味,唯有一边的柳翠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黄飞鸿阅历极深,自然发现了柳翠的异常。
他在回答完赵烺的一个问题后,顿了一顿,将目光放在了柳翠身上,道:“几位小友的身世我如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但关于这位姑娘的我还不怎么清楚。
所以这位柳翠姑娘,你方便说一下自己的事情么?”
黄飞鸿问完之后,柳翠似在神游物外,半天都没有回答。
“咳!”
赵烺重重的咳了一声,拉了拉柳翠的胳膊道:“柳姑娘,黄师傅问你话呢!”
“啊?”
柳翠一声惊叫才回过神来,眼见着场上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黄师傅说的话极有道理,小女子完全赞同的!”
“呃……”
听到柳翠此时回答,众人一阵无语。
赵烺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柳姑娘,黄师傅问关于你自己的情况。”
“我,我啊……”
柳翠迟疑了下,借着端茶的功夫快速的将自己眼中的一抹慌张掩去,才继续说道:“我是魏连殳的妻子,虽然我知道你们如今对于魏家都有成见,但我嫁入了魏家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所以不论你们如何看我,我都坦然接受。”
“姑娘可真大度。”
黄飞鸿轻笑了一声,他深深的看了柳翠一眼,深知她还有事情隐瞒,但也不点破,跟李广攀谈问起他的习武近况了起来。
初冬的暖阳斜斜洒在几人身上,时间推移,慢慢已至正午。
几人吃完午饭正准备休息,黄飞鸿突然叫住李广,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沉声说道:“孩子,我看你是个习武的好料子。今日欲传你一套铁线拳,你可愿学?”
李广双眼睁大,浑身凛然,激动不已!
“愿意,我愿意!”
黄飞鸿作为武林公认的武术宗师,其最拿手的有南门洪拳、铁线拳、无影脚等。
铁线拳作为黄飞鸿的拿手绝技,此前有多人求教。
但自从1895年黄飞鸿随军于台湾岛败退后,心灰意冷之下就自立誓言道:“只行医不教武。”
算算时间,李广还是黄飞鸿这二十年来唯一教授武功的外家子弟。
“好,那你要听仔细了看认真了!”
黄飞鸿站到院中,冷声说道:“场上诸人,除了李广之外其余人等全部回避!”
赵烺等人知道黄飞鸿只准备传授李广一人,闻声尽皆退回到各自屋内。
黄飞鸿凝神静听一番,眼见四周再无旁人之后沉声说道:“铁线拳乃少林内家拳法,刚柔并济,最紧要的就是以弱胜强之法。
接下来的拳法我只打一遍,能学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
李广应声之后,黄飞鸿便站在院中演示了起来。
只见黄飞鸿腰身一动,而后四肢仿若一道游龙一般舞动了起来。
刹那间这院落中飞沙走石,一股磅礴的气势猛然自黄飞鸿的全身散发了出来。
李广瞪大着眼睛注视着黄飞鸿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秒都宝贵无比!
这位古稀老人步伐沉稳,拳法仍旧精湛威猛,李广心底惊叹不已。
片刻之后,黄飞鸿将一套拳法演完,自顾坐到了院中茶桌前休息。
而李广仍旧站在边上,双眼沉醉,配合着手脚的一式式由生疏到逐渐熟悉的动作,眼眸中不时有精光亮起。
“果然是一个习武的奇才,可惜已经拜在了尚云祥门下,不然的话我一定破例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黄飞鸿坐在一边看着李广比划了不到一个钟头,其拳脚间已有了铁线拳六分影子。
想及自己一身所学除了二儿子黄汉森以及其妻莫桂兰习得精髓外,竟再无一得意门生,心中也是唏嘘无比。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广目光更加深邃,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已经被其心神自动屏蔽在外,脑海里全是黄飞鸿刚才那一招一式的样子。
黄飞鸿看着李广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就进入了状态,惊的差点都站了起来。
此时还待再看,只是李广毒伤才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因此练了这么会儿拳,李广的脸色因为体力透支已经变的有些惨白了起来。
“当真是个武痴!”
黄飞鸿探了口气,站起身子脚步一错身影一闪,直直闯进李广的招式里面,生生将其身子制住,道:“习武之道,当深知劳逸结合的道理。我想关于这一点,你师父尚云祥应该对你时常有所提及吧?”
“黄师傅教诲的是,只是这突然学到这么精深的拳法,心情激动身体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哈哈,你这痴儿!”
黄飞鸿大笑一声,将李广拉到桌前递了一杯茶去。
李广接过茶水“咕咚”一声喝完之后便躬身行礼,以谢授艺之恩。
两个躬身之后,黄飞鸿故意板着脸一把将李广扶起,道:“后面这一个躬你可别了,我还想再多潇洒几年,多医治些病人。”
“哈哈,李广唐突了!”
李广心情激动,此前本是想行跪拜之礼的。
但他已认尚云祥为师,若是再对黄飞鸿行师礼,这与两家都不好看。
所以李广心绪激荡间,躬身示谢的动作就有些停不下来。
幸得黄飞鸿拦的早,不然这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两人间因着这件小插曲,关系莫名亲近了很多。
黄飞鸿虽然不愿收李广为徒,但李广对他的尊敬与敬佩却犹胜以往。
……
三日之后,李广跟秀秀等人身体完全康复。
清晨时分,商议一番之后,赵烺带着李广等人欲跟黄飞鸿辞行前去广州。
“你们要走啊,可当真有些舍不得。”
宝芝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来,黄飞鸿看着这些后辈心里也是极为高兴。
如今眼见着他们要走,这心里还真的有几分不舍。
寻思了一番,黄飞鸿眼睛一亮,道:“前两天冬至之时因为大雨刚过路面湿滑所以没有舞狮,如今天气晴朗要不我们补上一场给你们送行!”
“父亲,这不好吧,你的身体!”
“黄师傅,不用这么麻烦的……”
“都别多言,就这么决定了!”
黄飞鸿摆了摆手止住了赵烺等人话头,而后对着身边的黄汉森吩咐道:“去通知我们的舞狮队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舞狮大会开始!”
……
此时时间才至清晨七点多钟,天色刚亮。
冬日的天气极冷,一般人都不愿意这么早起来。
但也不知道是谁将黄飞鸿舞狮消息传了出去,宝芝林四周的街道顿时人潮涌动,全部向宝芝林这边赶了过来。
黄飞鸿名气极大,在这佛山生活多年,年轻时每至逢年过节,都要携其手下舞狮队庆贺一番。
只是后来黄飞鸿上了年纪,在妻儿的再三劝说下,已经有四五个年头没有舞狮了。
乡亲们想看黄飞鸿亲自舞狮,但念及其年时已高,都没有在嘴上说过。
嘴上不说,但佛山的乡亲们心里面可是期待的紧。
今次听说黄师傅是因为几个后生青年动了舞狮的念头,众人期待之余对于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后生也好奇了起来。
时间过去,天边那一抹火红慢慢升起,转眼间一个时辰已经过去。
宝芝堂前人潮汹涌,但人们井然有序,自动的给舞狮队腾出了一片空地。
“黄师傅来了,黄师傅来了!”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黄飞鸿身着浅黄色舞狮短襟,手拿狮头走了出来。
“舞狮大会,开始!”
黄飞鸿将狮头带上,也不多余再说废话,给身后的舞狮队打了个招呼,便沿着街道向前舞动了起来。
佛山舞狮这些年经过黄飞鸿等人的改良,已经将武术跟舞狮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此时看去,那狮队仿若一条条真正的雄狮,从沉睡中苏醒了一样,威风凛凛,胆小之人看都不敢多看几眼。
黄汉森在前带路,赵烺等人跟着他的步子一直往佛山火车站行去。
而以黄飞鸿为首的舞狮队则紧跟在赵烺等人身后,在他们身周上下翻舞。
直到了这个时候,佛山人众才知道黄飞鸿破例舞狮是因为眼前的这几人。
只是眼前的这几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像赵烺怕是才二十二三那样,而像李广也才十七岁左右,至于秀秀,更是个小姑娘。
众人并没有看出来赵烺等人有什么特别,但既然能让黄汉森在前带路,那就肯定证明着眼前几人定非同凡响。
舞狮队一路将赵烺等人送到了佛山车站才堪堪停下,赵烺等人跟黄飞鸿依依惜别之后便进了车站。
……
半个小时候,赵烺一行坐在了开往广州的列车上。
几番周折,终于将魏连殳的妻子救出来,也算了结了赵烺心中的一个心结。
回想起佛山发生的种种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
不过想及无意间竟是跟手段凶残的白莲教扯上了关系,赵烺心里也是颇有些担忧。
这些事情虽然繁杂,但好的是有迹可循。
再者从之前秀秀的表现上来看,若不是中了暗算,秀秀是根本不虚那些白莲教徒的。
又想起跟黄飞鸿的结识,知道李广得了铁线拳后,赵烺直呼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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