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与罗浮拉开了些距离,云草这才往一边的河面看去。只见着远处灰蒙蒙一片,隐隐能见着一两盏渔火。河面上的灰雾正随着风忽聚忽散,突然一只黑色的骨船从雾里飘了出来。穿着翠罗裙的玉姬正坐在船头,只见她白脸红唇,如葱般的素手正轻轻拨弄着怀里的琵琶。血月下,她怀里的琵琶很是抢眼,红艳艳的面,银闪闪的弦,上面的骨纹很是有些古怪。
待小船靠近了些,云草才听到了细细的琵琶声。那声音如泣如诉,不绝如缕,很是凄凉婉转。今日是白头节,玉姬应该很是高兴才是,怎这琴声如此的幽怨?
云草正满脑袋八卦的时候,玉姬坐的船已经停在渡了口。枯忘河两岸正开满了玉白骨,玉姬俯身摘了朵最好的插在自己斜鬓上后,这才叹息一声往幽骨山而去。
幽骨山一眼望不到边际,除一些不长叶子的黑铁木,到处都是顺山而建的骨屋。这骨屋用的自然不是玉骨,而是用上好的白玉仿的骨头拼成的。且这些屋子大部分都是平顶屋,所以大部分人的院子都是建在别人屋顶上的。当然若是从半山腰往上看,你就能见着一座用玉骨建成的宁骨塔,那里是每个骨精心中的圣地。
“阿骨,五年未见,你怎生还未化人?这才出去多久就回来了,不会是又被人发现了吧?呦,你还带回了一个小可怜。看他这脏兮兮的样子,与你那一身的墨骨倒是很像。”玉姬站在自己家门前道。她不止一次后悔将小屋选在这里,就这不知被其它的玉骨精笑了多少回。阿骨是玉骨精里面的异类,所以受到了大部分玉骨精的排斥。
“我觉得做一只骨精挺好的。”云草不在意的说。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劲。我跟你说你离我远点,我今日心情不好,小心我揍你。”玉姬不耐烦的道。
“我记得你往日常拿我出气?”云草将洛笛放在自己的家门前才道。
“欺负的就是你,谁叫你又笨又呆,还长的这么丑。”玉姬恶狠狠的说。
“我今日心情也挺不好的,不如我也拿你出出气好了。”云草边说边往玉姬走去。
“好啊,这可是你自找的,我也有些手痒呢。”玉姬不屑的道。就在今日,她终于做成了血骨琵琶。原本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怎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人的皮骨最好,她整整寻了几年才找到。可惜临到要杀他的时候她却又有些舍不得。可是如今人都杀了,她后悔也是无用的。
云草嘱咐了一声洛笛以后,这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玉姬走去。玉姬好笑的看了眼云草后,轻轻的拨弄了两下手中的琵琶。只听“铮铮铮”的几声,几团红色的骨火就飞奔着朝云草袭来。云草身上的衣服瞬间被烧毁,好在她如今是一只骨精,有没有衣服也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两团火她也只是感觉自己的骨头有些痒而已,她这便握爪成拳朝玉姬的脸打去。
“怎么可能?你往日可是最怕的我的骨罗火的。”玉姬看着满脸无所谓的云草大叫道。
“是么?可惜我现在好象不怎么怕,看来不过如此。”云草一拳揍在她的眼窝上才说。
玉姬气急,她们两个都是低阶的骨精,不然也不会住在骨幽山山脚下,她的骨罗火也就比一般的骨火强那么一点。可是以前阿骨因着胆子小,一看见她的骨罗火就束手就擒,所以她才敢经常欺负她。即便如此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眼见着自己中了一拳,这便也对着云草拳打脚踢起来。
云草将玉姬揍的再也维持不住人形的时候,这才慢慢的停了手。她似乎变厉害了许多,那如意拳也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云草看了看玉姬那一身洁白的白骨后,一掌将她拍进黑土里,这样玉姬非得臭几天不可。等做完这些事,她也不管嘤嘤嘤个不停的玉姬,这便心满意足的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阿骨,你刚才可真厉害。”洛笛小声道。
“你乖乖的,我以后教你哈。”云草笑着打开院门。
“我会的。阿骨,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吗?”洛笛看着门上雕着骷髅头的骨屋问。
“恩,左边的那一间原本是杂物房,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以后你就住在哪里吧。我得给你做一张小床才是,嗯,还要在那间屋子里给你开一扇窗。你身上的那件披风,就做你的被褥好了,我这里可是没有这些东西。现在我得去给你弄些热水,你得好好洗洗才是。”云草说着就去附近的日月泉去了。日月泉有两口,一冷一热不说,连外形也是一圆一缺。日泉的一边还有一条一丈长的水渠,因着靠近日泉,所以这水也常年都是热的。
洛笛见云草出了院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等云草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杂物间的门口打瞌睡。
云草叫醒他让他自去洗澡后,这才又出了院门往院外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却是拖了一棵铁木树。凡间的床她也是见过的,她这便从屋里拿出一柄骨刀做了一个简易的小床。木床做好以后,旁边还多不少木头。她突然捡起一块大的,刷刷的雕了起来,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小木偶就出现在眼前。
云草看着手里的木偶呆愣了半响,她怎的突然就会雕木偶呢?还有先前的如意拳,她也不知怎的就会的?难不成她失忆啦?云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血月,半响也没想出个缘由来,这才摇摇头放弃。
“阿骨,我洗好啦。”洛笛从屋里出来说。
“看看,这就是我给你做的床,怎么样?”云草忙指了指身后的木床道。
“这花雕的可真像。阿骨,你学过木工活吗?你可不可以也教我,等我出去了,我就可以做一个木匠,这样我就再也不用饿肚子啦。”洛笛满脸期待的问。因着这一路云草对他颇为照顾,他的胆子大了不少。
“没有,我是无师自通。”云草摇摇头。
“阿骨,你可真聪明。”洛笛赞道。
“那当然。对了,这个是送给你的,你看看和你像不像?”云草开心的道。
“哇,好像。”洛笛满脸惊喜的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礼物。
“小孩子果然都喜欢这个。”云草顺口道。
“阿骨,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六岁,已经算是一个大孩子。”洛笛突然抬头说。
“六岁?没看出来。你可真是又瘦又矮,等明日有空,我出去打些猎物回来,你可要多吃些才好,太瘦了可不可爱。”云草摸摸他的头道。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洛笛忙道。他到底还是怕的,只是因着害怕被丢弃,这才一直强撑着。
“嗯。你喝点我带回来的泉水就休息吧,记得不要喝太多。那是灵泉,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住。”云草说着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她也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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