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一声的怒吼和炸雷是哪一个先传到耳朵里的,声音过后,耳朵被震得嗡嗡响,甚至灵魂也跟着震颤了一下。
一行十八人,不约而同的驻足回望,足足两秒钟才回过神来。
“快走!”
刘佳很冷静,他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女子转移到安全地点,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走!”
经他这么一提醒,女孩们这才反应过来,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下走。其实她们做的应该是跑的动作,可是心在跑,行动却跟不上。
刘佳背着腿脚不好的那个女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人的背影,这才发现,她们之中,有一半以上连鞋都没有!要知道这里即便地处西南,没有北方那样寒冷,可依旧属于冬天!
这时候身后,嘈杂声传来,应该是寨子里的人发现了,吵嚷声,叫骂声,还有打斗的声音,当地的方言很难懂,夹杂着风雨呼啸,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刘佳回头看了看,此刻的寨子已经只剩下一个轮廓了。
前面的女人,相互搀扶着,行进的很慢,大雨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女孩们被冻的瑟瑟发抖。这时候刘佳才发现,她们中大多数都穿着男人的衣服,根本不合身,甚至还有一个披着被子。棉被看似保暖,可是被雨水淋湿之后,有好几十斤重,那女人被坠的几乎迈不开步子。
“把被子扔了吧,暖和不到哪去,已经湿透了。”
披被子的女人就在刘佳身前,刘佳在最后面殿后,而她则是倒数第二个。雨声嘈杂,怕她听不见,刘佳拍了她一下,那女人转回身,一脸惊恐,听到刘佳的话之后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整个队伍里,就这女人最慢,可是刘佳也不好说什么。
又走了几步,那女人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手上的被子也掉了,刘佳这才看到,原来那女人里面没穿衣服。
刘佳假作休息,把脸转了过去,他背上的女人道:“她是反抗最激烈的,听说把她那个买主的舌头给咬下一块来,后来被他们关到羊圈里,不给她衣服穿,晚上只能抱着羊取暖。”
身后,那个披着被子的女人呜呜哭了起来。刘佳咬着牙,把身上的夹克衫脱了,披在了那女人身上。
刘佳身材高大,他的衣服披在女人身上几乎成了大衣,虽然这大雨天也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可是也好过披着被子。
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两次嘴,什么话都没说。再次要背起那个跛脚的女人,可那女人摇了摇头,示意她可以自己走。
身后,袁逸的一声“操!”再次传来,接着轰隆一声,听着好像是房屋倒塌了,可是这时候回头看,因为有山势遮挡,已经看不到了。
“死!你们都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听上面的声音,刘佳攥紧了拳头。
袁逸不会出事吧?以他的身手,只要不被围的话,应该不至于无法脱身。
雨天,山路愈加湿滑,前面的女孩手拉着手,相互搀扶着,就这样还时不时有人摔倒。好在下山的路,山势不算陡峭,沿着树上的记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极限,可是没有一个人喊累,或者要求休息一下。
这时候,不管山上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
终于,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面包车!
刘佳快步走到了队伍前面,打开车门,招呼女孩们上去,等坐回到车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刘佳上车就打了火,并开启了暖风,没料到下雨,车上也没准备衣服、毛毯之类的东西,只能让这些女孩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些女孩共患难,也知道互相照应,他这边则调转车头,挂低档,小心翼翼的向山下驶去。
本来山路就难行,加上下雨,更是考验心理素质了。
因暴雨形成的潺潺小溪,到了山腰处已经汇集成了一条小河,席卷着枯枝败叶一同奔向山下。这股水流几乎和下山的路平行,可是水流的速度却比车要快出许多,一截枯树根出现在后视镜中,一转眼就跑到了车前。
刘佳小心翼翼的开着车,靠档位控制车速,习惯性的瞟了一眼后视镜,就发现这股浑浊不堪的水流似乎变了颜色。因为下雨视线不清,刘佳也未在意,可是这股浊流很快就超越了面包车,流到了山下,等颜色出现在车前时刘佳这才看清——河水是真的变红了!
血红血红的……
红河。
这种天气开车,而且是这样难行的山路,刘佳不敢分心,只是扶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
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河水变红,是不是因为……有血?
暖风开启,车上的温度渐渐上来了,可是刘佳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歹把车开到了山下,总算看见沥青铺就的路面了,刘佳总算松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打开雾灯和双闪,他这才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拨出了袁逸的号码。
“嘟……嘟……嘟……”是等候音,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袁逸!你还好吧?山上出什么事了?我看到……”刘佳想问山泉变红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就被袁逸打断了。
“我没事,你带人直接走吧,不用管我。”
电话那边,袁逸声音冷漠,不喜不悲。
“我看到雨水流下来,都变红了,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嘟……嘟……嘟……”这次是忙音,对面已经挂断了。
本来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可是袁逸作为云部的高级特工,他的手机是特制的,可以使用特殊的卫星频段。
不仅可以当卫星电话用,还防水。
此刻,袁逸任凭雨水拍打在脸上,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身上,衣服上,沾染的血迹也都随雨水流到地上,在砂石地面上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河,接着一同向山下流去。
想和人说说话,可是袁逸盯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手指在联系人一栏中划过,因为是按照拼音字母顺序排列的,所以白长生这个名字比较靠前。
看到了白长生,想起了他在群里的那句话。
为云所不容者,落地成雨。
今天好大的雨啊!
手上沾了血,云部还能容我吗?
袁逸的拇指停在半空,犹豫了好半天,这才点下了白长生的名字。
手机彩铃的音乐声传来:“雨部欢迎你,知道你很苦逼,云所不容的你落地化成雨。雨部欢迎你,混不下去何必要为难自己?谁还没有点——脾气?”
都没等老白袁逸这边就把电话给挂了,这特么彩铃谁设计的,是专门为了给我添堵准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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