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家中的田产祖屋典当贩卖,不管兄弟姊妹们的死活,卷了百十两银子北上到这繁华富庶的扬州投奔一个族叔。
他这族叔却是半个读书人,识得几个大字,后不知怎的得了扬州知府的青眼,走了这知府的门路,做了一个公堂上的师爷,大小案件,皆经他手过。虽是师爷,无实权,但因是这知府老爷眼前一顶一的红人,也无人敢得罪他。
这黄老大便倚着他这族叔声势,开了一个银钱铺子,专放印子钱,若放出一千文,一月内,则一日收四十文的利息。若过了一月还,便一日一百文利息,若是这个月还不上,便每日多收九十文的利息。这样重的利,凡是个脑子明白的便不肯借他家的钱。
但有些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没个饭吃的人,只得借来他的钱做本,图着挣些银钱,除了还他之外,但余几文大钱度日。还有一些赌徒们,借去做赌本,输了还不上,便利滚利,一日赢了银钱,全拿去给这黄老大添家私。另则是些体面的生意人,偶然银钱周转不灵,明知是个大大的火坑,也得来借。
若是你多欠他些日子,或是有个大灾小病的还不上钱,便抬出那族叔师爷的名头:“我这本钱是我族叔与我来放印子的,你若短了他的钱,他与知府老爷一说,你又挨了板子又吃上点牢狱的苦头,怕你双手奉上还嫌慢的。”
如此一来,人家总是卖儿卖女也不敢短少黄老大的钱,因此,这几年下来,也挣下三四千两银子的家私。他这间殷实的房产便是别人没得还债了,也不愿意卖了女儿为奴去受搓嗟,便把这件房产抵押给他算是还了借债。
他的妻子王氏,是扬州本地人氏,家里做的是正经的粮食生意。这王氏生的奇丑无比,五短身材,膀大腰圆,面庞黧黑,足足有两百斤重,年近三十还未说上亲事。
这黄老大肯娶她,一是因着王家家底丰厚,又着急嫁女儿,便不要男方花上一点银子,二是为了王家做的米面生意,他即为女婿,方可不花银子便顿顿吃上饱饭,三来,则是这王氏是这扬州抚石镇出了名的吝啬鬼,十里八乡无人不知她这吝啬的名头。
这黄老大,生xing吝刻,虽攒下不少家私,却半个大子不肯多花,亲友们到他家来,不说拿酒饭款待,连茶也不让人吃上一盅的。而王氏的吝啬,更胜这黄老大一筹,两人也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也过上恩爱日子。
他们只夫妻两人,因怕费了银钱,也不肯使唤小厮丫鬟。只这两张嘴巴,偶尔买半斤肉来,怕别人抢去吃,断不肯大大方方的坐下收拾了吃,只弄了一个小锅,躲到净房边上生火炒熟了,拣几块好肉,藏起来,后关上房门,两人做贼一般狼吞虎咽吃了。
等到这黄老大出去收账之时,这王氏便把藏起来的肉独自吃了,吃了不说,还用舌头把那碗内tiǎn上一圈,不浪费半点油水。
一日,是王氏生辰,她哥哥嫂子,与两个侄儿一个外甥都来家里拜寿,她哥哥素来知道他这妹妹的秉xing,便自己与媳fu儿带来了两条鱼,一只鸭子,一只鸡子,两斤猪头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算作午饭之资。
几个男丁在房里坐了闲话,王氏与嫂嫂便去了厨房张罗饭菜。
王氏只切了二两肉炒了一盘,将鸡头鸭头,鸡翅膀鸭翅膀,鸡脚鸭脚,并上几根芹菜,炒了一盘,鸡屁股鸭屁股剁成碎末,并上一个猪耳朵放点韭菜炒了一盘。别的急忙弄纸包了,趁着嫂嫂出去打水的时候藏在地下的一个土坑里,拿土埋了做上个记号,扯了一小撮面条放进锅里煮了,每人刚好半碗。
嫂嫂是在看不过,笑的肚子疼,又忍不住劝道:“姑nǎinǎi,我们六个大人,这点子东西哪里够吃,这三个盘子不尴不尬的,不管萝卜白菜之类的,拿出来再炒一盘才是正理,左右值不了几文钱,何苦丢这个人呢。”
王氏皱着眉头愤然道:“家里连半个大子也没有,拿什么来添菜?你们只送来三个菜,倒叫我炒四个给你们吃,怎的这么会做生意?”嫂嫂道:“那肉还多着,拿出来炒了不正是一盘好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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