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静白被李氏的话唤回了神智,这才觉得不好意思,立即从任靖义的怀中出来,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泪水,不敢看任靖义,低声说道“爹,咱们进去吧。”任
靖义又是朗笑一声,便同众人一起,进了英国公府。一行人进了正厅,寒香已经吩咐着丫鬟们在餐桌上摆好了各色冷盘,又是带着丫头们安箸,等众人都在餐桌边就坐了,这才上起了热菜热汤。
李氏亲自给任靖义盛了一碗鸡汤,递到他手边说道“这是用庄子上送过来的十个月小母鸡熬的鸡汤,加了竹荪和香菇,慢火炖了一个上午呢,你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任靖义接过小碗,一勺一勺将鸡汤喝了个干净,放下碗,才感叹一声说道“还是家里好啊,在外头,哪里能喝到这样热乎乎的好汤。”
李氏闻言,眼眶便又微微泛红了,想着夫君在战场上风餐露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心中便是一阵心疼,好不容易忍住了泪意,便想再帮任靖义布菜,本是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周姨娘忽然开口说道“夫人,让妾给您和老爷布菜吧,这本来就是妾应该做的事。”
李氏抬头看了周姨娘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今日老爷回来,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就不必分尊卑了,你也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周姨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仍是受宠若惊地低头应了是,便在任云依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却也并不动手夹菜,一付畏缩的模样。
任云依也是低着头,此刻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身边的周姨娘一眼,眼底满是郁闷,她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中那一小块肉,那肉都快被她给戳烂了。
任靖义似是这时才注意到周姨娘和任云依,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看着任云依说道“云依也是大姑娘了啊,看来夫人将两个孩子都照顾的很好。”
李氏自是不想揽这个功劳,任云依她可没怎么管过,看了她们母女两人一眼,才笑着开口道“云依都是周姨娘照顾着,周姨娘是个细心的,自然照顾的好。”
周姨娘听了李氏这话,面上便带了惶恐,立即又起身说道“夫人谬赞了,妾身哪里敢居功,都是夫人教养的好。”
“行了,你快坐下吃饭吧,别老是站起来,咱们今儿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不要那些规矩。”李氏又是对周姨娘向下压力压手,让她赶紧坐下。
周姨娘这才又忐忑地坐了,一家人便这样其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顿中饭。饭毕之后,周姨娘便依依不舍地带着任云依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梅静白自然不会那么没眼力见,打扰李氏和任靖义夫妻团聚,便也说自己要回房休息,便离开了李氏和任靖义所在的正院。
任靖义仔仔细细地洗了澡之后,李氏亲自伺候他换了舒适的常服,两人这才坐在了卧房的软榻上,喝茶闲聊,李氏想起了方才任靖义迎着冷风骑马前来的场景,便是一阵心疼,忍不住地开口说道“老爷,皇上不是早就赐了你八人抬的轿子么?平日里你不想招摇,如今您好不容易回京,又是这大冷天的,往后您上朝就坐那轿子吧。”
任靖义却只是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这次刚出征回来,要是让人看到我在京城轿子进轿子出的,恐怕都要嘲笑我还没老就骑不动马了,那时候岂能是好听的?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着想,我不过就是有一丁点风湿的老毛病,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氏和任靖义夫妻那么多年,哪里不明白他别的都好,就是爱逞强这一点乃是武人的通病,当下只得在心里叹气,暗想有机会一定要请太医过来给他瞧瞧,准备一些日后在军中能够服用或敷用的药。
李氏又是絮絮叨叨地同任靖义说了一些家中的琐事,忽然想起了任佩兰的事情,便开口问道“老爷,您方才进宫,可是有去见过阿兰了?”
任靖义则是摇了摇头回道“我拜见了陛下之后,本也想顺便去见见阿兰的,只是皇上说,阿兰最近身体不太好,让我过些日子再进宫见他,我也便没想太多,先出宫回来了,我本也想着找你问问,阿兰的身子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就病了?”
李氏的脸上立即就添了愁绪,因为任靖义归来的喜悦也淡了许多,轻叹一声,便把任佩兰两次怀孕,又两次流产的事情告诉了任靖义。
任靖义听完,也是眉头紧皱,很是忧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我知晓阿兰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子嗣这事儿,本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也不能太过强求了。”
李氏听了任靖义这话,脸上瞬间也满是愁容,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悲切地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为夫君您生下一儿半子,咱们英国公府也能后继有人了。”
任靖义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得李氏这般伤心,眼见妻子眼泪流个不停,也忘记了如今都是老夫老妻,便伸手拥着她往怀里靠了靠,安慰着说道“这事儿怎么能怪你的,要怪也该是怪我,我年轻时长年征战在外,等到好不容易封了世爵,却又是一次次出镇出征,若是能长久陪在你的身边,咱们说不准已是儿孙满堂了。”
李氏被任靖义拥在怀中,已是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温存,此刻眼泪也止住了,脸颊却是微微发烫,竟是没发现任靖义脸上正有几丝不正常的神情。
李氏见任靖义半天没说话,便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到他那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晓他应该是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坐直了身子,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着说道“老爷有什么事,便同我直说吧,咱们夫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要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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