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卓影每日都要吐上许多回,早晨醒来时吐,闻着油腥味吐,连在路上走着都会忽然反胃。
他变得嗜睡,但胃口极差,御膳房变着法子给他做各种美食,也未能令他多吃几口,太医方子开了不少,可没一个能奏效。
邢辰修当初反应并不如卓影这般强烈,对他这个状态同样束手无策。因华白苏产子,华辛如今仍在苍川未归,邢辰修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人往苍川送信,请华辛早日回銮城。
因着卓影如今的状态,邢辰牧近来日日yin沉着脸,弄得太医们到承央殿替卓影诊脉都仿佛上刑场一般,深怕邢辰牧一个不高兴他们便真要人头落地。
比起焦躁的邢辰牧,卓影自己反倒并不觉得多辛苦,无论是补品还是那些黑漆漆的汤yào,只要邢辰牧端来了,他都会尽量喝下去,有时喝完吐了,便又再喝一次。
“是不是很苦?”当第三次喂卓影喝下yào,邢辰牧心疼地问道。
卓影头还有些发晕,也不知是因着今日吐多了,还是本身孕期的症状之一,但他仍尽力挤出一个笑来,安抚看着比他还苍白的男人:“不苦。”
邢辰牧凑过去tiǎn掉他唇角残留的yào渍,轻声道:“小骗子。”
“真的不苦。”卓影被扶着重新躺好,拉过邢辰牧的手十指相扣,“这深宫之中曾经为帝王诞下子嗣的妃嫔不少,但恐怕无人能有我这般好运,得圣上独宠不说,连喂yào这等小事都从不假他人之手,我现在吃什么都是甜的,哪能尝出什么苦味来。”
邢辰牧愣了半晌,笑叹道:“阿影如今哄我开心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说话间严青捧进来一个褐色小罐子,打开罐口,邢辰牧伸手从里头捏出颗腌透的青梅喂到卓影口中。
这腌梅子还是太后老家的方子,太后听说卓影近来没什么胃口,特意让人照着做出来,万幸卓影确实爱吃。
卓影如今嗜睡,但整日躺着对身子也不好,他便依旧每日到轩明殿陪邢辰牧批阅奏折,困了就在屏风后的软榻上休息,偶尔邢辰修到轩明殿与邢辰牧议事,还能顺道替卓影诊个脉。
这日邢辰修替卓影诊脉时卓影还睡着,诊完邢辰牧便拉着邢辰修到屏风外头,轻声问道:“王兄,阿影这样,若是现在堕胎对身子的影响大吗?”
话毕还不待邢辰修回答,就听屏风那头杯盏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两人赶紧入内查看,见不知何时坐起身的卓影,正盯着地上那碎裂的杯子出神。
邢辰牧心道“不好”,卓影该是听到了他的问话,他几步上前将人抱着,解释:“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卓影瞪了他一眼,显然不信这说词。
邢辰修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牧儿啊,如今若是打掉这个孩子,对身子的影响怕是只会更大,卓影虽然近来症状比较严重,但也在正常范围内,熬过了这三个月就没事了。”
说完他便借府中还有事的托词,很快离开了轩明殿。
“我实在是担心你,你看你这一个月来都瘦一圈了。”邢辰修离开后,邢辰牧坐到卓影身旁,自觉认错,“是我不对,我不该问这种问题。”
卓影垂下眼,双手护住小腹处:“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
卓影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卓影想克制,但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
邢辰牧这下是真吓着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将人惹哭,只能放柔了声哄他,什么好听话都说尽了,又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动伤害孩子的念头,可卓影像是打定了主意,之后便再没开口跟他说过半个字。
晚膳时卓影还是不怎么理人,邢辰牧当着宫人的面将他抱到腿上喂饭,卓影有孕后似乎对邢辰牧更依赖了些,对这种当众亲密的行为也不再那般抗拒,但经过下午那事后他不如往日配合,吃了几口就开始摇头。
邢辰牧只好让人将炖好的燕窝端来,劝道:“你只吃这么点,就算自己身子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啊,把这燕窝喝了,多少补充些营养。”
卓影这才乖乖张口,由着邢辰牧将整碗燕窝喂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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