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着共同爱好,看电视剧爱看水浒传、霍元甲,看电影就看龙叔的,对古典英雄主义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挺大的人了,尤其好舞刀弄枪,胖子这几年的生活也和舞刀弄枪离不开关系。他先是去做保安,旋即是内保,还跟人学习了摔跤,动辄讲究个捉,拉,扯,推,压,绊,解。
刚刚对付那高帅男人,根本连技巧都用不上,单凭蛮力和人高马大的气势就足以吓尿对方。
胖子斜眼忒之“老赵你又拿手机偷偷录像呢吧?让他先动手,然后狠剋他一顿?”
赵雁翎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把手机摄像功能关掉,随手揣兜里,不置可否“你那简单的头脑实在不足以思考这么深远的问题!”
凡是讲究个理字,守着这块天然宝库,和人磨牙难免,不把人唬住就有的扯皮了!打人是不对的,自我防卫却是正当的!
胖子从警告牌上把扎在“禁”字中心的刀子拔下,见刀尖歪了,顿时抽抽眉“这可是老板爷爷让我去张老四家借的,你这把式练得不到位啊,看,走形了!”
随手揣兜里,也不嫌上面黑乎乎的油腻。
赵雁翎练飞刀,还要从刚毕业说起。他有个朋友,在一景区工作,顺便拉他在那实习。
按照对方所述“景区经常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游客,纠纷不断,咱们要做的就是维持秩序。”
黑西裤,白衬衫,红袖章,腰里别个橡胶棍和对讲机,排位四流中海经贸大学毕业的他当了个社会最底层的保安人员。每天汗流浃背的顶着烈日来回巡逻,他也不挑剔不抱怨。直到发现,满不是游客不讲理,而是小商小贩贪小便宜,碰上较真的游客就找他们镇场子。
虽说讹的都是小钱,赵雁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为虎作伥对不起胳膊上的红袖章,遂辞职不干。
景区有个卖纪念品的小贩,闲时淡季,两人就在一块聊些当下时髦的话题。小贩见多识广,赵雁翎从打了一辈子猎的爷爷那也听到不少有趣的故事,一来二去聊热乎,就成了朋友。
当赵雁翎准备打道回府,小贩送他了一个纪念品当送行礼物——鸡心螺贝克。
这玩意也不值钱,只是摇晃起来里面有响动。赵雁翎听人说过,有些螺也产珍珠,莫不是这里面就有?
他用螺丝刀的木把手狠砸螺壳,一声脆响,螺碎了。里面有两个白里参黑的东西猛地弹起,钻进了他一对眼睛里。
那几天,逢人就揶揄他“是不是和对象分手,受了刺激和打击天天蒙着被子哭?”
过了半个月惴惴不安的日子,生怕瞎了双目。他眼睛疼的厉害,但只红不肿。好在不久后,双目恢复正常,就回了老家。
当他劈柴的时候,发现每当斧子落下,眼里就出现一个红心,像枪械上的红外准星。对准红心,劈柴劈的格外准!
再往后,不但有红心,还出现了发力的轨迹!他的身体素质飞速增长,力量、速度以及协调性大大增强。
他拿一把刀试验,顺着发力轨迹,瞄准红心,刀子就能准确的扎中目标!越练习,眼中的线条越复杂,他给这个功能起了个名字心靶!
赵雁翎回忆着,胖子看他发愣,就挑起话茬“老支书家里来了一伙人,说要上老林子里去探险。好家伙,光伙食费就给老鼻子钱了!”
话里话外,不无羡慕之意!
赵雁翎好奇问“多少?”
胖子伸出两个水萝卜一样的粗手指“两千!”
赵雁翎顿时意兴阑珊“好歹你也出去混了几年,眼皮子就这么浅?两千块钱,还不够咱俩买几米铁帘子呢!”
两人约定攒钱买铁帘子,把下洼子那片靠山水塘围起来养殖林蛙。林蛙就是哈士蟆,这里普遍就叫蛤蟆。清朝那时哈士蟆的蛤蟆油,是上供给皇宫大内的珍品,只是现在数量越来越少了!
胖子直眉立眼“打你回来,出去下馆子都是蹭吃蹭喝,秃子跟着月亮走,多少也是沾光,还好意思说我眼皮子浅?”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篇,相约好明天去老板爷爷家蹭杀猪宴,顺便把“正事儿”给办了,就各自离开。
回去时候顺风,下坡路,二八大杠没怎么用力就到家了。
房子是新翻盖的,屋里充满呛人的烟味,四五年功夫雪白的墙壁就被熏黄了。赵老五不喝酒,就是抽烟抽的厉害,旱烟叶混着烟卷抽!
因为不懂算计着过日子,当年盖新房把钱都搭里了,赵雁翎上大学时候还是乡亲七拼八凑借钱才得以成行。虽说钱这两年都还上了,这份朴实的沉甸甸情谊,赵雁翎一直记着呢!
见赵雁翎回来脱下棉大衣,挂在衣架上,赵老五吸掉最后一口把蛤蟆嘴掐掉“家里有小面包,非得骑自行车,找罪受呢?”
赵雁翎嘿嘿一笑“我锻炼呢,开车把人都开懒了!”
晚上,胖子发微信张罗着要开车去市里喝酒。赵雁翎回道“明天就吃杀猪菜,喝酒少不了,咱不能天天泡酒缸子里喝大酒啊!”
胖子这才罢休!
第二天一早,赵老五开车,载着赵雁翎来到车老板子家。
胖子已经到了,正给铁皮油桶做的炉子添柴火准备烧水呢。
赵雁翎露胳膊挽袖子,一边上手干活一边对胖子说“今天天儿够暖和,看来要下雪!老板爷爷也会挑个好日子。不过,现在不年不节,怎么赶在这会儿杀猪?”
胖子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趁现在把猪杀了,把肉分卖掉。到了过年,正好肉消耗的差不多,再杀一波,去掉卖的,剩下留着自己过年!”
水烧的差不多,众人忙活去猪圈抓猪。养了一年的大肥猪预感到事情不妙,无形的杀气让它死命的挣扎,发出刺耳的惨叫。这时候,赵雁翎和胖子就成了主力。两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边攥住一条猪腿,死死地按住,赶来帮闲的高老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猪放了血!
然后就没他俩什么事了,二人借口去磨杀猪刀,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东厢的仓房里。
打铁的铁墩子,烧焦煤挂着风箱的熔炉,锤子,火钳,井然有序的在仓房摆放。
这里曾是小伙伴最向往最神秘的所在,平日被老板爷爷看的死死的。
赵雁翎眼贼,不顾小眼睛放光四下打量的胖子,独自跑到偏僻角落里的一口红漆木箱前。
木箱上刻着囍字,是老板爷爷结婚时候为数不多的家具,早就屈居二线,成了工具箱。
箱子的扣鼻上没挂锁,赵雁翎掀开,里面摞着汽车的减震弓片和弹簧,角落里是一块布满钢纹的铁片,半米来长,30公分宽。
他压低声音呼道“在这了!”
胖子体型大,把百炼炮钢往怀里一揣,反正是看不出来有哪不对!
到了大门外,赵雁翎就对赵老五说“爹,我和胖子回家取东西,一会儿再回来,正好能赶得上杀下一口猪!”
两人来到赵雁翎家仓房,扯上电线,打开角磨机,废了好几片磨砂轮才把想要的形状割下来。收拾好,又带上剩下的料匆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原位。
第二口大猪还没杀,陆陆续续被通知后驱车赶来的城里人,就把肢解的猪肉分掉,他十斤腰条,那位十五斤后鞧,要不是灯笼挂留着下锅,说不定也都卖光了!
农村猪,不喂饲料和泔水,肉根本不愁卖!
到了第二口猪,猪头先被切下。这时候赵雁翎开口说“不如,让我动手割肉?”
高老蔫不屑的驱赶“一边去,恁小孩芽子懂个屁!”
他是和赵雁翎爷爷排资论辈的老头,赵雁翎只好客气而恭敬的打商量“老爷子,就让我试试呗!”
他和胖子都是爱凑热闹之辈,胖子也摩拳擦掌,在旁掠阵。
高老蔫不太放心,但还是把刀斧递给他。
首先要摘灯笼挂,也就是心肝肺,要留出一截能穿上麻绳,挂在房檐下。赵雁翎一用心,眼中就出现准星和各种繁复的轨迹。他按图索骥,手里的刀子跟着准星和轨迹发力,顺利的都摘了下来。
高老蔫点点头“带那么点意思!”
胖子十分惊异“老赵你上大学专门学杀猪怎地?”
摘肠子颇有些麻烦,要一点点的把连襟处割断,理顺挂在肠子上的油脂。
在高老蔫的指挥下,也很顺利!
卸前后肘子,割后鞧和腰条,他神情冷静沉着,下手有条不紊,有些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的意味在里面。
高老蔫冲赵老五龇牙说“老五,你家大翎子这手把,有你爹当初的风范!”
赵老五脸上不见喜色,反而愁道“这小崽子被猪油蒙了心,好好的大城市不去,铁了心窝在咱们这山沟子里。会杀猪有个屁用,能有什么出息?”
胖子替赵雁翎打掩护“五大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没看新闻上说,北大毕业的,人家也照样卖猪肉么?”
说话间,赵雁翎就开始剔排骨。高老蔫连忙道“诶诶,别剔那么干净,没肉的骨头谁买?”
事实证明,心靶不单单应用飞个暗器,能顾及到生活里方方面面……
闹闹哄哄,猪肉就割完也分完,还有人意犹未尽,表示想买的不止这点肉,但两头猪只能雨露均沾,毕竟谁都不能白跑一趟。
终于,进了屋。老板奶奶扯着农村妇女独有的大嗓门吆喝进屋吃饭。
白肉蘸蒜泥,酸菜烩血肠,吃一口,滋溜一口酒。
最后,再来点酸菜汤溜溜缝,安慰一下众酒包的辘辘饥肠。
席间,面红过耳的老板爷爷指着赵雁翎对大伙说“看,大翎子也出息了,能上桌和咱大伙喝酒了。他也淘气,蔫吧淘,他这一辈的孩子都听他的,二肥子和他好的穿一条裤子……”
当地风俗,喜欢当着本人面夸人,当然在场一定有第三者在,不然就没意思。只是老板爷爷还不晓得,这个蔫吧淘的大翎子联手胖子暗中把他的宝贝借走……
吃好喝好,趁着酒兴,赵雁翎和胖子决定马上就要去摆弄那块百炼炮钢。
赵雁翎抠了四个掌心大些的鱼鳞镖,尖头,有俩燕尾,六边都磨的锋利。胖子做了一把腿叉子,那种刀身狭长,能插在绑腿鞘上的刀子。
阴沉的天终于飘起了雪花,俄而雪骤,鹅毛大雪无声的落下,积攒着厚度,西北风渐起。仓房内,吱吱吱刺耳的砂轮摩擦钢片声连成一片,两人热火朝天的制作这个时代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冷兵器。
到了傍晚,已经回家的胖子突然给赵雁翎打电话“老赵,来老支书家,别骑你那破二八,开车来!”
赵雁翎询问原因,胖子语焉不详,只好穿上大衣去热车。
到了老支书家,和老两口打了声招呼,进了偏房。
就听胖子那破锣嗓子特有的声线“小旺,这天寒地冻的,进老林子里不是闹着玩,那么远我也没走过……”
赵雁翎听了几句才进屋,原来胖子揽了一单大生意,正吐沫横飞的白话着想要坐地起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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