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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枫学院的礼堂楼下,一个穿着短风衣的男人正在抽烟。乍一看,他的五官平淡无奇,但一双眼睛却很有杀气。他的眼尾略微下垂,眼皮上有着明显的蒙古褶。他抽完一根烟后,将烟头丢到了地上,再用脚踩了两下,这才不慌不忙地往楼梯上走去。
他的胸前挂着“媒体入场证”,这似乎说明了他的身份,可他并没有带相机,也不像其他媒体人那样精心打扮过自己。他那半新不旧的衣服和懒洋洋的派头,都暗暗表明他不愿引起别人的关注。
实际上,此人是娱乐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皮休,因为其艺名与“貔貅”谐音,所以也被人戏称为“印钞机”。这些年来,他早就不亲自跑外勤了,今天会到千枫学院来,完全是受人所托。
皮休一边爬着楼梯,一边看着自己的智能腕表心率还算不错,这段时间的慢跑锻炼果然有效果。
走到二楼,皮休出示了一下证件,就进入了礼堂的演出大厅。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反映校园生活的滑稽舞台剧,他看了几眼觉得无趣,便到处张望了起来。
“等你看到人了,你就会知道,我说得并不夸张。”皮休回忆起一周前的一次会面。
那是在一家意式咖啡馆里。当时皮休正听着bandabardo那极具探戈风味的演唱,同时慢悠悠地喝着浓缩咖啡。一个高大的白人老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并出示了自己的名片,“47diaondes”。
在来咖啡馆之前,皮休已经在电话里确认过此人的身份,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一个开采钻石的矿产公司的ceo,为什么会对娱乐圈感兴趣?
白人老头的普通话带有轻微的口音,不过好在非常流利,所以并不妨碍皮休理解他的意思。随着谈话的深入,皮休渐渐打消了疑惑这个老头的孩子是个狂热的粉丝,而这孩子崇拜的对象是千枫学院的一个品学兼优的初中生——南泽姣。
皮休看着桌上的一叠照片,上面是各个角度的南泽姣。虽然是偷拍,但不难看出这个女孩子青春活泼,五官比例很好,正是所谓的caraface。
“我老来得子,为了他开心,可以用尽我能用的全部力量。”白人老头神情恳切,“他希望南泽姣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那么我就帮他一把。”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皮休的面前,“这里面有300万。”
皮休瞟了一眼银行卡,并没有接。
“这个南泽姣有什么特长?唱歌?跳舞?演戏?搞笑?”他连珠炮似的说道,“光是漂亮脸蛋可不容易红,我手下每天都要收到好多照片,就没有不是美女的。”
“那就要看你怎么发掘她了。”白人老头狡黠地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白牙,“一个星期后,10月10日在千枫学院有校庆,她是主持人,而且也有节目表演,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皮休又翻了翻照片,“万一她不想进演艺圈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面前的这张卡,密码就是你的电话号码后六位。事成之后,我再给你300万。”白人老头虽然年纪很大,但仍然有一种稳重和潇洒的风度,说话也是从容不迫的,“都说你是金牌推手,你推的艺人就没有不红的,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厉害。”
“300万,是人民币吗?”皮休并没有被白人老头的奚落给激怒,他随手拿起面前放着的那碟蛋糕最上面点缀的一颗樱桃,丢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问道。
白人老头的法令纹变得更深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那么,我再追加300万。”说完,他又盯着皮休的脸孔,毫不客气地说,“900万,你自己需要赚多久,你算过吗?”
“要很久。”皮休吐出樱桃核,又用小指蘸了一点奶油尝了尝。奶油的味道似乎不太好,他皱了皱眉头,“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人民币。”他忽然一笑,“这年头,钱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900万,帮我捧红南泽姣。”白人老头紧追不舍地说,“当然,你可以拒绝,那我就去找别人。”
“1000万。”皮休按住了银行卡,“我包她红透魔都。”
白人老头叹了一口气,“好吧,那这定金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分两次打给你,就这张卡。”
“我有一点不明白。”皮休小心地将银行卡收了起来。他环顾了一圈咖啡馆,此刻正是下午,整个咖啡馆内除了他们以外,只有一桌有客人。那桌坐着一个赭石色卷发的外国人,以及一个一脸凶相的大胡子,他们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皮休和白人老头。
“请讲。”
“为什么一定要捧红这个女孩子呢?我虽然不太懂钻石,但我想,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来取悦你儿子吧。演艺圈里能大红大紫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们行内常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天。’就算我帮你捧红了南泽姣,说不定过一阵她就过气了。这在演艺圈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皮休喝完咖啡,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示意再来一杯。
“也不怕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白人老头在心里嘀咕着,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想满足我儿子的心愿,而你,就负责满足我的心愿吧。”
“好吧。”对方明摆着不想多谈,皮休也就不再追问了。等他喝完了第二杯咖啡,便收好照片,站了起来,“那就回头再联系。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假装不记得付账这件事,拉开椅子就准备往外溜。
“等等。”白人老头也站了起来,他比皮休足足高出了一头多,这让后者觉得非常不舒服,仿佛周身都充满了压迫感。只见白人老头伸手从皮休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这个东西,我得拿走。”
皮休尴尬地笑了笑,“职业习惯,有时候忘记关了。”他正想走时,白人老头又拦住了他,“你的手机。”
皮休瞪了对方一眼,但对方毫不退让。无奈之下,皮休只好拿出手机,当着白人老头的面删掉了录音文件。
“我问一句,你的小孩是在千枫学院读书吗?”皮休不死心地问道。
“你可以自己查。”白人老头傲然答道。
皮休见状,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观众的爆笑声打断了皮休的回忆,他往舞台上望去,一个身穿红裙的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正说着俏皮而又不失天真的串场词,显然,这就是南泽姣了。在她身边,站着个子不高的男主持人。
“这个男主持人倒是漂亮得很呢,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进演艺圈。”皮休想着,打起了精神,开始观察南泽姣的表现。
大约二十分钟后,南泽姣走进了后台的化妆室。她拿起插有吸管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吸了两口水,这一晚上她都没怎么喝过水,此刻已经渴得快要喉咙冒烟了。喝完水,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当她发现口红还是蹭掉了一点儿时,她赌气地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然后开始补妆。
“叩叩”。南泽姣听到敲门声,惊奇地回过头,“是狂心哥哥吗?”
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谢狂心,而是个穿着短风衣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轻轻地掩上了门,这让南泽姣有点轻微的不高兴,“你走错了吧?”她眼尖地看见了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媒体证,猜想对方是个记者之类的人,何况在人来人往的后台,走错门也不算奇怪。
“你今晚的主持很好,刚才唱的歌也很棒。”皮休面带微笑,“歌词和曲子都不错,是你自己写的吗?”
见对方是来赞美自己的,南泽姣的脸色变得好了一些,她转过身说道“谢谢!不是我写的,不过我有稍微修改一点点。”她好奇地问道,“你是记者?”
“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在我们圈子里,我算是有名气的人。”皮休近距离打量着南泽姣的身材,心里快速得出了结论个子不高,但是比例还可以,属于纤瘦的体型。
南泽姣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叫皮休。假如你有追星的话,应该听说过河杏奈、sats、炫这些名字吧?”
“当然!”南泽姣有些兴奋地说,“我以前还买过sats演唱会门票呢,虽然是我妈比较喜欢。”
“他们都是我包装推出的艺人。”皮休说道,“你一会儿应该还要上台表演,我就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了,我长话短说。”
南泽姣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隐隐地觉得,对方要说出来的话,会很重要。
“我希望你能来我们公司。”皮休郑重地说,“你会有无限光明的前途。”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南泽姣身后的化妆台上,“一般情况下,我不会亲自出马做这种星探的活儿。但你真的非常优秀,请你慎重考虑一下。”
南泽姣的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她拿起名片,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好几遍,“为什么你这名片上面只有姓名、地址和电话?难道不应该写个什么星探之类的吗?”
皮休失笑,“就算是真正的星探,也不会写这种头衔的,一般会是制作助理或者艺员联络员之类的。”他从南泽姣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你会考虑我的提议吧?”
这时,谢狂心推开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热死了,热死了。”他看到皮休,一脸疑惑,“你是谁?”
“狂心哥哥,这是皮休。”
南泽姣的话让谢狂心噗嗤一笑,“是那种没有菊花的神兽吗?”
皮休并没有生气,他冲谢狂心点点头,“我正在和南小姐谈出道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
谢狂心愣了一下,“出道?”南泽姣快速地向他解释了一番,他一边听,一边狐疑地看着皮休,“你是不是关注姣姣很久了?”
“也不算吧。”皮休道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的员工有向我推荐南小姐,我今天也恰好收到了你们学校的邀请来看演出。我看了很久,确定南小姐是可造之材。当然,你也是。假如你们有兴趣,我可以考虑让你们组合出道。”
“组合?”南泽姣兴奋地叫了起来,“c耶!狂心哥哥!”
谢狂心不像南泽姣那样激动,他反复地看了几遍皮休的名片,然后说道“这样吧,我们马上要上台了,我们先把演出完成。然后,我们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给你回复,好吗?”
“好的,那我就等候你们的好消息了,再见。”说完,皮休就拉开门出去了。
南泽姣带着雀跃的心情回到舞台上报幕,她对演艺圈的概念很模糊,仅是觉得光鲜亮丽,吸引众人的目光。衣食无忧的她并不在乎演艺圈可能带来的高收入,但“组合”这个概念还是令她有些心动,只要能和谢狂心在一起活动,她就觉得开心。
此时,晚会已经接近尾声,高襄绮登台了。在由她领唱的大合唱结束之后,再表演四个节目,演出就要落下帷幕了。
南泽姣在舞台侧面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忽然觉得一阵尿意袭来,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喝得有点多。她踌躇了一下假如憋着,还要等至少二十分钟才能去洗手间;假如快去快回——这个合唱至少有四分钟,她是肯定来得及赶回来报幕的。
想到这儿,她立刻冲着谢狂心说“我要去趟c。”后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表示反对。“我很快回来!”说完,南泽姣拔腿就跑。
南泽姣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后台的女洗手间,她跑得太急,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烟影尾随着她,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洗手间。
南泽姣刚拉开单间的门,一个人就冲了进来。那人一手掐住她的咽喉,一手反锁上了单间的门。
南泽姣惊恐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她想叫,却发不出来声音。
“你要是乱叫乱动,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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