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屈服之后到老人恢复意识的简短时间里,我从燕玲口中得知,其中的机关是以下这些。成立股份公叶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投入资金的成立方法。另一种方法则是以资产代替资金来成立公叶隐:。阳道集团极其巨大,对于其庞大的资产,税款也十分庞大。作为企业,自然要设法避税。所以在阳道集团,最近作为避税策略,创立了土地管理公叶隐:,来管理集团所有的房地产。但是,这只是个空壳公叶隐:,所以在建立的时候采取了尽量节省的方式。于是,集团各公叶隐:所有的美术品,形式上就变成了由土地管理公叶隐:所提供的折算资金。各公叶隐:或多或少都收藏着一些美术品,只要将这些从形式上,作为提供给新公叶隐:的资金注册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花一分钱。如此这般,阳道集团各公叶隐:绝大部分的土地,最终在名义上,变成了归于那个空壳公叶隐:所有的东西。只有阳道开发和是例外。在账目上,由于作为租赁土地的款项,向那个公叶隐:支付租金,所以税金也可以相对降低了。虽说万一土地管理公叶隐:停止租赁合同的话,阳道集团大部分企业的经营,就立刻会陷入窘迫的状态。不过说到底只是个为了避税策略成立的空壳公叶隐:,这种担心只是杞人忧天本应是这样的。在新公叶隐:创立的时候,在格兰希尔美术庭园的收藏品中,一部分也被用做创立的资金。嗯,到此为止一切还都算正常。不过再往下说,就开始突然变得可疑起来。以邑那的提案为基础,燕玲以及源八郎的亲信团开始秘密行动起来。向那个土地管理公叶隐:秘密地增加资产。虽说是增资,也并不是资金的运作。而是把格兰希尔美术庭园的收藏品,几乎全部都提供出来,当做成增加的资产。因为着这次的增资,事态发生了变化。格兰希尔美术庭园掌握了那个土地管理公叶隐:的7成资本。再把燕玲具有强影响力的电子广播、太阳所提供的美术品包括进去的话,实际就相当于占了它资本的9成。格兰希尔美术庭园对土地管理公叶隐:,就拥有了极大的发言权。而且土地管理公叶隐:,能够将阳道各公叶隐:置于死地。前面虽说这是杞人忧天,不过那说到底,是在管理公叶隐:处于中立地位的场合,而它被某人支配的情况则不在此限。就是说,能够支配美术庭园的理事会的话,就可以掌握整个阳道集团。而且,现在构成理事会的人,除了作为招牌的几位艺术家以外,全都是燕玲那一派和的干部。不用说,和燕玲也有很深的联系。邑那就任理事长,也就等于从实质上得到了总帅的宝座。
这才是前些日子,在美术庭园。
邑那“我们,打算用这广阔的美术馆作为武器,让我们的敌人,破灭到体无完肤”
这才是邑那所说的真意。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老人相信自己在死前安置好了已故妻子的未来,而邑那和燕玲则得到了一切,亲信们也会由某些交易保证自己的既得权利。就连律师、医生和护士,恐怕也会得到一笔高额的现金吧。可是。可是这样好吗?全都是披着欺骗的外衣。邑那和祖父互不相认。这样好吗。这样好吗?这样好吗!?
叶隐:“怎么可能会好”
邑那注意到我的嘀咕,突然抬起头来。但是现在,正表演着茜的她,是不应该对我有任何语言的。
在燕玲按住我的肩膀之前,我从病房里走上前去。老人们、律师和医生,看了看我。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样。啊,是啊。我太不合时宜了。恐怕即使没有我,舞台就这样落下帷幕,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进行得很顺利吧。也许,就算我不在也没关系吧。就算没有我,邑那和燕玲也会制定完全相同的计划,同样也会成功也说不定。但是,我在这里。
叶隐:“芦部源八郎。你能听见吗!站在你旁边的不是你的妻子,你妻子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正在那个世界等你”
邑那用混着哀伤、痛苦和高兴的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叶隐:“站在你旁边的是芦部邑那。不,榛叶邑那。是你最小的孙女!虽然很像你妻子,却是另一个很棒的女孩!”
亲信们就像看着可怕的怪物一般看着我。有些人反射般地站了起来,有些人用眼睛死死盯着我。这个他们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的邑那的名字,就像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邑那“啊啊、”
邑那脸上那就像涉一样装出的表情,眼看着开始出现裂痕。恐怕最想说这番话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叶隐:“你从很小的时候,就教给她美术修养,虽然发生过各种问题,但却是最疼爱的,你的孙女,也是我最棒的恋人、!”
律师唠唠叨叨地在念叨些什么。户籍上是芦部茜,所以没问题我并没有违反法律之类。谁管你那些事情。我又不是要把这整个计划破坏掉,给我闭上嘴你这混帐。我的话是说给这个将死的生命体听的。
叶隐:“站在将死的你身边的,是榛叶邑那!不认清这点就自顾自死掉,我可饶不了你啊!”
声“哈哈什么啊有男人了吗”
低沉微弱的声音,伴着咻咻的声音慢慢流了出来。大家向声音的来处看去。看起来马上就要崩坏的老人的残躯,忽然张大了双眼,注视着我。就像在蜡烛的火焰要消失前的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样。
源八郎“说的也是呢最近,虽然谁都没有对我指出来,不过茜已经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啊”
源八郎“全是些笨蛋。都是笨蛋。或者,要是没有笨到会说国王在的笨蛋,也许是很不错呢的事情呢”
略带着有趣似的声音。
源八郎“喂,把床仰起来”
那是习惯于发令的声音。源八郎用和让涉屈服时的邑那相似的声音命令道。作为唯一津津有味地关注事态发展的人,护士轻轻地按下了按钮。无数的软管被抬了起来。在蜿蜒缠绕着的软管中央,老人的脸就像骸骨一样。但是只有那双眼睛还在炯炯有神地发着光。我就像要被压倒似的,但拼命地忍耐着,回瞪向老人。
源八郎“哈哈。笨蛋一样的眼睛。笨蛋的眼睛。人生里只会吃亏,占不着便宜的眼睛。哈哈哈哈哈”
虽然喉咙里还在发出咻咻一样的声音,但是声音里有了中气。
源八郎“我,对于集团里,有和我自己大致同等能力的人,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
源八郎“仔细观察之后,估计是李燕玲或者是鹿野上涉吧”
“什么啊那种眼神?认为我会对,带来的孤儿小女孩,差别对待吗?”
“我对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平等对待的。算了,时间不多,我的哲学就免谈了吧”
“我想,要是有那么强的能力,肯定会在我临终的时候见到吧。到底是哪个会出现,我可是很期待的呢”
“我想看看,要是强塞给儿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他会有什么反映,不过他领回去之后我还是觉得有点空虚呢”
这话说得太荒唐了。
叶隐:“你,你这个家伙,真是个无赖”
源八郎“哦哦。劈头而来的痛骂,已经有30年没受过了哪。哈哈哈哈哈哈。感觉真好,真痛快”
邑那一下子脸红到耳朵根,低下头去。
叶隐:“像你这样的人,给我多少钱也不会告诉你的”
虽然觉得不太适合,我还是微微一笑,补充说道。
叶隐:“不过,可以告诉你一点。她是无与伦比的啊。你的孙女是无与伦比的女人啊”
源八郎“无与伦比吗,是吗、无与伦比吗!不过还是比不上我的茜啊,没关系,那家伙正等着我呢”
叶隐:“你真是下流”
源八郎“哈哈哈。就是那样。完全就是那样!不能揍你个半死真是遗憾哪”
老人的眼睛还在闪闪发光,但力量开始快速地脱离他的。皮肤变得干瘪粗糙,好像要发出枯叶一样的声音。眼睛朝邑那看去。
源八郎“邑那,在我人生最后,无与伦比的孙女。你,可不要死啊。不要比这个笨蛋早死啊。要是比他早死的话,他会发疯的,就像我一样”
邑那“我不会死的留下阿叶隐:一个人,我是不会做这种过分的事情的”
邑那哭了出来。
源八郎“或者说,就像那样去爱,然后那样被爱吧,你们这两个连神都不怕的笨蛋”
那样顺势说完之后,老人突然没了力气,倒在病床上。眼睛看着我源八郎“喂你,叫什么名字?”
叶隐:“我是叶隐叶隐:”
老人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活动停止了。最先行动的是医生,他转头看了看那边的监视器,慢慢地宣告道。病人去世了邑那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然后马上抬起头来,用坚决的表情环视着病房。手轻轻地松开了。
邑那“各位。如今我继承了总帅的职位。从今开始我就是领导各位的人”
邑那“我向各位要求的是忠诚和能力。此外,在各位向我同时提供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我会用荣誉和金钱来报答你们”
老人们跪在病房的地板上。他们以长期侍奉权力者的那种特有的敏锐嗅觉直觉到邑那是足以继承权威的人。阳道集团的权力中心,就在此瞬间被继承了。站在我旁边的学生,现今已是巨大集团的领袖。一瞬间,我感觉到邑那的手好像变得遥不可及一般。
但是,邑那的手在颤抖着。所以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小。她的手指好细。我想,这世界上再没有其他这样纤细、梦幻而又美丽的存在了。邑那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她的表情中藏着坚强的意志。马上又松开了手。不过,要传达某些东西在那一瞬就已经足够了。邑那希望我能在她的身边。而且我也希望邑那想让我在她身边。也许我只能对邑那说国王在之类的事情也说不定。即使这样,为了不让邑那变成那老人那种样子,我是必须的吧我这样想。我相信这一点。
邑那背向老人,脚步踏出病房外面,然后又转过身来,看着我和燕玲。
邑那“走吧。让我们,来改变这世界”
我点了点头。
通往凰华女学院分校的道路两旁,所有的景色都还和两年前一样。不过,与两年前不同的是,正在驾驶着的是我,而同乘的人是邑那和燕玲。
燕玲“不能再开得快一点吗?”
叶隐:“这都已经快到限速了啊”
燕玲“不是被接二连三地超车了吗”
坐在后座的燕玲唠叨着。
邑那“阿燕”
邑那柔和地劝告道。
邑那“今天是微服出行,要是太显眼的话就不好了哦。而且”
邑那“要是在这种地方,阳道集团的总帅和秘书,还有阳道公叶隐:的社长被逮捕的话,把事情压下去会很麻烦吧?”
叶隐:“那样的劝告方式,感觉好像很不合适呢”
邑那“阿叶隐:,说话就像老师呢”
邑那可爱地笑着。
燕玲“不过是在第一年就对学生出手的,寡廉鲜耻的原教师呢”
叶隐:“虽然这是观事实没错,不过那种很不情愿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邑那“可是,要是那样没有向我出手的话,一定会很悲哀吧”
燕玲“是。你们要亲热也没关系,不过要注意不要在除我之外的别人面前亲热呢”
两年的岁月已经不能算短,就算要改变这一切也已经是足够的长度,但眼前的这些风景却一点没有变化。那天之后,邑那没有再回凰华女学院分校。因为一边要处理总帅的工作,还一边继续学业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是如今才能毕业,学历什么的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地位相比之下,小人物是如此悲哀。不过,风祭或许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好像是以取够学分之后毕业来记录的。这是后来燕玲告诉我的。
说到我,则是辞去了教师的工作,花了一个月拿到了驾驶执照,当起了邑那的秘书。直到最近才终于习惯了这份工作。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脸红,不过芦部源八郎临死时我在他面前的一阵痛骂,也许给亲信的那些老人们留下了某些印象吧。虽然我对突然闯入那个世界已经有了觉悟,不过当时阻力却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强。虽然不太情愿,不过也许我还是应该稍微感谢一下那个疯狂却了不起,兼之差劲透顶低级趣味丑恶不堪却又畅快豪爽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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