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
孟南贞提出了他心目中的辽东军政首脑人选。
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好,毕竟做了汉奸嘛。
可此人的能力不需多说,比起袁崇焕、王之臣之流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唯独不好的地方,就在于洪承畴的心性比较软弱,受到外界的影响比较大。
要想让他发挥出作用,提升他的权势,减少他的掣肘,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至于此人做了汉奸……
他现在还不是汉奸,而且他成为汉奸的过程,也足以令人唏嘘。
孟南贞自然不会拿还未发生的事情,就去判断一个人。
如今他来了,别说洪承畴,吴三桂能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都还两说呢。
“我详细调查过,这个洪承畴大局观不错,又有手腕,治军能力虽然稍弱,但具体的战事又不需要他亲自指挥,倒也无忧。”
信王也听说过洪承畴的名字,此人如今是浙江布政使司做参议,官职不小了。
“先生之意,是让洪承畴接任袁崇焕的辽东巡抚吗?”
显然,信王低估了孟南贞的魄力。
“殿下,请恕我直言,如今辽东的职能架构问题很大。”
信王和孙承宗安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孟南贞可以畅所欲言。
“如今我大明在辽东已经没有多少土地了,仅剩下辽西走廊那狭长的一块,又有多少民生需要治理?再一个,如今辽东最大的大事,就是面对建奴的战事。既然是战区,还安排行政主官,并且还以文职主官主导战事,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大明自永乐以后,就是奉行的以文御武之道,武将的地位十分低下。
所以哪怕是战事,主导的也是文官。
不过也要怪武将们不争气,自己是垃圾,自然被人踩在了脚下。
但如今辽东局势如此恶劣,还玩文武分制这一套,那就是神仙来了,也甭想有好结果。
面对着信王的冷汗直流,孟南贞开始了自己的筹划。
“首先,取消辽东的行政机构,改为战区制。在这里,军事大于一切,所有的事情都要服从于军事行动。这样一来,所谓的巡抚、经略等文职官位,便是累赘,一律取消。设定辽东总督,全权负责辽东地区所有的事务,只对陛下、殿下和内阁负责,其他人无权干涉。”
信王和孙承宗悚然而惊,随即便感觉到了担忧。
“孟先生,这样的职位,是不是权力太大了?如果尾大不掉的话,那岂不是……”
孙承宗到底是文官出身,骨子里的制衡那一套是怎么也消除不掉的。
孟南贞却笑了。
“辽东这个地方,前面是穷凶极恶的建奴,背后就是朝廷的重兵。总督的权力再大,又能超出控制吗?相反有了总督之位,能够有效地统合诸方的力量,避免了不必要的内耗,保证了命令的畅通,完全有利于作战。”
当然了,孟南贞也不会把人性想的那么好。
既然赋予了总督全权,自然就要有一定的反制措施。
“成立辽东战区后勤司,全权负责辽东地区的后勤补给、军械制造供应,隶属于兵部门下。如此一来,辽东战区一切的资源,都掌握在朝廷的手里,他们就算是想要玩妖蛾子,也没有那个本事。”
这个好,立刻让多疑的信王和忧虑的孙承宗眉开眼笑起来。
拿捏住了你的肚子和手脚,那就等于是控制住了辽东战区的命脉,就不怕辽东总督有自立的威胁了。
“这个辽东战区后勤司,该由谁负责呢?”
信王对于朝中的人事两眼一抹黑,还不如如今掌管信王一系情报的孟南贞了解的多。
“陕西布政使司右参政陈奇瑜,此人有勇有谋,做事很有章法,可以胜任。”
陈奇瑜此人在历史上也是大大有名。
最出名的功绩,就是把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困在了车厢峡,险些扑灭了农民起义。
虽然最终放虎归山,但那是策略的问题,不是能力的问题。
孟南贞把陈奇瑜提上来,除了信重他的能力,也是为了洪承畴之后的辽东总督人选做准备。
无论怎么制衡,辽东总督的权力都是太大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定的任期之后调离,才能避免坐大。
陈奇瑜能力不逊于洪承畴,在辽东战区后勤司这个职位上磨砺几年,对辽东的局势了解透彻之后,便可以提拔上来了。
“拿掉了袁崇焕,毛文龙才能安全。有毛文龙在,皮岛就在。而皮岛在手,建奴就没办法做到后顾无忧,足以牵扯住建奴的很多力量。”
极力主张换掉袁崇焕,除了看不上此人的能力之外,保全毛文龙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见信王欲言又止,但孟南贞却抢在了头里。
“殿下,虽然毛文龙桀骜不驯,屡造事端,可他毕竟功大于过。而且皮岛的位置太过于重要,除了毛文龙无人可以领衔。一旦没有了皮岛,建奴就不用去管后路,而是全力地来对付我们的宁锦防线了。”
这一次,孟南贞把毛文龙的作用摆出来了。
信王恍然,同时懊恼不已,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错。
特别是看到孟南贞拿出的地图上,皮岛的位置后,他更加明白了。
其实此时的辽东,毛文龙要比袁崇焕重要的多。
说到建奴的后路问题,孟南贞猛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对信王提醒道:“殿下,山西那边的几大商人,咱们要早做准备了。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们,贪得无厌,已经无法控制。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要先下手为强了。”
自从听了孟南贞的指点,东林党渐渐放松了在朝堂上的争夺,而是采取商业联合的方式,在下面迅速地扩张着。
齐党、浙党、楚党等先后拜倒在东林党的资本攻势之下,几方之间渐渐打的火热,隐然要变成利益共同体了。
唯独在晋党这边,东林党遭遇了阻挠。
这些醋老西儿比想象的要顽固的紧,不但对于东林党伸出的橄榄枝视而不见,还生怕东南的势力伸进他们的北疆贸易渠道。
如是几次下来,东林党毫无进展,还遭遇了晋党的强力反击。
双方在两淮的盐业上争了几回,互有胜负,但已经有了火星。
与此同时,东林党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山西的商人,竟然在中原各处都有收购粮食、铁器的行为。而这些东西的流向,大多都是山西。
山西虽然还算富饶,可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物资?
显然,这些东西的最终去向,很可能是关外。
不是蒙古诸部,就是建奴。
而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大明之福。
东林党不敢擅专,把情报送到了孟南贞这里。
孟南贞只看一眼就明白,看来山西八大家是跟后金勾搭到了一起了。
皇太极如今继承了汗位,开始大肆提拔使用汉人,同时也在长城沿线寻找着突破口。
见利忘义的山西八大家自然选择了投诚,要给后金通风报信,外加提供物资和销售抢掠而来的物资了。
崇祯二年的后金叩关,直入华北大地,一路横扫,恐怕就少不了山西八大家在背后出力。
既然晋党非要做卖国贼,孟南贞自然不会气。
这些山西商人各个富的流油,如果操作得当,不但能够消灭隐患,补充一下朝廷流失的血液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看着孟南贞呈递上来的关于山西商人的情报,信王的脸色越来越青,最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些该千刀万剐的畜生,竟然数典忘祖,甘为蛮夷走狗。”
孙承宗看了之后,也是气的胡须乱舞。
“哼,以往都说北疆难靖,归咎于蒙古和建奴的厉害。如今看来,家有内贼,才是祸源。殿下,就依孟先生所言,把这些害虫全都清理掉吧。”
信王好不容易平息了愤怒,郑重地对孟南贞施礼。
“如此,就拜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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