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攥着归不觉的头发,剑刃在发上盘桓:“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给你写情信?”
归不觉哑然,多日来他心中泛起不少涟漪仿佛跃迁在云间。而今停了实情,便骤然跌落在大地上,落进了现实中。联想起自己前几日在炼器室里反复检讨自己年少刻薄,不肯回应他的呼唤,负了路千里一片真心,更是十分难堪。
他对上路千里的双眸,知道对方洞察了他的心思。
既然能认为那是写给他的,自然是对年少时荒唐的一夜没有忘怀了。他们中间的那层名为“没有醒来,不曾察觉”的遮羞布骤然落下,露出归不觉似乎全然光明磊落形象下的一个黑点:他于百年前回避了师弟的求爱。
不是拒绝,是完全回避了一心敬他爱他的师弟的求爱。
百年过去,他的师弟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早已走出这段尘封的往事。他却留在了原地,没有走出当时一味回避造成的围城,从未甩脱心理包袱。并且在师弟疑似要重新将这段尘封往事掀起一角时,跃跃yu试要冲将出来,尝试着破除当年的怯懦龟缩,给出一丝回应。
他两对视一番,归不觉向来坦dàng的视线躲躲闪闪,能轻易叫人看穿他的窘迫。
路千里将归不觉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落剑,剪影掠过归不觉的眼眸。青丝沿着剑身滑落,蜷曲在地,成了被舍弃之物。紧接着是归不觉挂在腰间的鸣玉,也被路千里取下,斩成两半。断完此二物,路千里将剑回鞘。他双眸疲惫地闭上,又睁开,而后转身便走。
归不觉怔怔地看自己的断发,又看看路千里齐肩斩断的发,再联想他砍碎传书信物泄愤的行径,忽而意识到什么:“你和易欢……”
路千里脚步一停,连手中的剑也弃掷在地:“如你所愿。”
他并不信我。
发已断,情也断了罢。
……………………
归不觉镜花水月一般的梦戛然而止。
再次遇见他的路师弟时,时间已匆匆流过了几个月。那时他正与自己的五师弟商量清理门户。要被清理的对象是老五门下的山雀精。清理事由:擅自盗取炼器室里的秘yào(易欢用来对付路千里那瓶);私通外人,泄露门派内务(将归不觉受到情信的事告诉易欢,并指导他收集量产情信)
按照门规,偷盗足以被逐出门户。但是老五不肯。
山雀精来拜师时还只是只小小啾,是在老五门下长大的。他年纪小,生得俏,又待师尊如师如父。他师尊哪里舍得他去外边当一只无门无派的野山雀:“那诗的内容是从我这儿流出去的,他能进炼器室偷窃秘宝,也是我管教不力。我愿与他共担罪责,还请师兄网开一面,莫要将他逐出山去。”
两相僵持下来,山雀精拜别恩师,自己背着小包袱就离开了落霞山。
扭头就去找了路千里。
眼瞧着路千里自从被易欢抛弃之后,久久没有找新的情人,小山雀就想与他重修旧好……当然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小山雀可是被路千里分手过两次的倒霉蛋儿。他去看路千里,名为叙叙旧,实为围观渣渣的悲惨现状:你若不好便是晴天。
众所周知围观前任倒霉是普罗大众逃不开的恶趣味。
为了叫路千里遭殃,我们的小山雀可是付出了背离师门这样大的代价。怎么能不去看看落水狗的惨状。
路千里有一点超脱了普罗大众的基本素养,那就是他对前任还是不错的。大约是因为一直都是他甩的别人,就连在易欢这里翻船的事,归根究底也是自己风流债太多叫人不能信任。怨不得易欢不信他。
小山雀往他跟前凑,他便在自己的庄子里接待旧友,三两杯酒下肚,脸骤然红起来。彼时路千里倚在水榭之上喂鱼,摇摇头企图甩脱额头的热气,以为是喝酒上头。
凉风吹过,他依旧燥热,并且于心底升腾起旖旎的情意来,这才察觉不对起来。“你哪来的这腌臜yào,”路千里不以为是,“归不觉老贼手下的门生真是越发出息了。”
小山雀靠近走到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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