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四九先把昨晚发的面拿出来看，已经发了一些她把馒头做好放在蒸笼上，跟哑巴说这个还要发一次，看到差不多发了一些再蒸，哑巴点点头。
    跟昨日一样，哑巴挑水她拿火把。
    看着他矫健的身影，四九的话在嘴边，好几次想问，就是说不出口，然后看着远处露出肚白的天空，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今夜他还会等她来他家住的话她就问！
    今天是十五，早上哑巴给四九送了水之后就走了，白日里，四九去山上也没看到他，有意无意路过的时候看他家，门前没有晒被子晒衣服，门也是关的，她就奇怪了他是去哪里了。
    或许他是去县城了，也或许他去筹集聘礼了。
    因为今天是十五，四九奶奶拿了一些糯米粉出来，准备做元宵果。
    往年元宵果都是奶奶在一边看着，四九来做，今年四九奶奶拿出糯米粉的时候就对四九说让她别动。
    四九有些不解，不过不让她动，她自然就不会去动的。
    吩咐四九烧水，然后四九奶奶亲自和粉，做元宵果的时候还喊柳青儿一起做，慈祥的跟柳青儿说着体己的话，让她待会多吃些元宵果，平平安安的。
    晚饭，四九把元宵煮好盛在桌子上。
    在她去弄锅底的火时，四九奶奶在分元宵果，四九都不知道奶奶竟然连多少个都数了。她到桌子边上的时候发现她拿过去的六个碗，只有一只空碗在桌子上，而装元宵果的盆子里只剩下一点汤水了。
    四九什么都没说，把碗拿过来盛了一点粥。
    冉财富很舍不得地看着妹妹，正要说什么，被柳青儿一脚踩着，所有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如果没有经历之前那么多，四九现在肯定伤心死了，不过她现在似乎已经不在乎了，平静地坐在灶台后安静地喝着粥。
    洗漱好之后，四九奶奶照例让她出了门后把门关好。
    如果说第一天晚上很惊讶，第二天晚上还有所期待，那第三天晚上被赶出来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四九没有任何怨言，从那天被带回家之后，四九基本不怎么说话。
    关上大门后，四九深深吸了口气。
    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阴暗地站着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上前，四九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就站在那不动。
    好一会，哑巴见她不动，上前来把他的衣角放进她手里，带着她走。
    四九不说话，也就代表着一路的沉默，她用袖子蒙住眼睛，让那泪水融入衣袖中。
    没有痕迹！
    家里的灯是亮着着。
    虽然昏暗，却点亮了四九心中的光明。
    进门有馒头的香气。锅里还在冒着气，灶里还有点星火。
    “你还没吃饭啊？”四九声音很轻。
    “嗯。”哑巴点点头。
    四九快步来到灶台边上，掀开锅盖，锅里蒸的是馒头，已经发得太大了，“馒头你晚上才蒸？”
    “嗯。”哑巴再次嗯了一声，坐到桌子边上。
    四九摸了摸馒头，差不多熟了，搓着手，揪了一点尝了一下熟了。
    把馒头拿了几个放进碗里端到桌子上，把蒸笼拿出来，锅里水舀掉，昨夜的粥还有，加了点水放在锅里热着。
    她满肚子的不高兴，这个男人，不管他去做什么了，饭都不吃就是不对。
    “你为何不吃饭了再出门？”四九把火钳弄得啪啪响，还是忍不住问。
    哑巴站起来把堆在拐角的东西拿来出来，里面有个油纸包着的饼，他递给四九，四九不接，硬塞进她手里。
    “你……你今天吃饼的？”四九闻着饼散发出的香味，还真挺好闻的。
    “嗯。”他又坐到桌子边上，却没有吃。
    他不会说话，却知道跟她解释，四九才发现，一个人让另外一个人喜欢，其实很简单。
    粥热了，四九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再次坐到灶台后。
    哑巴没有说话，直接站起来拉着四九的胳膊，把她带到桌子边上。
    “我吃过了。”四九的声音有些低，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甜蜜。
    哑巴不听她的，直接把刚才他拿的饼塞进她手里。
    她拿着没动，他就一直看着她也不吃。
    “你吃呀！”四九看他不拿筷子都着急了。已经这个时候了，还饿着！
    哑巴就是不动。
    这下四九明白了，他说让她跟他一起吃，她吃他才吃。
    “你真是倔驴！”四九说着咬了一口大饼。
    看到四九吃，哑巴才开始吃。
    坐在一张桌子上，相互面对面，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吃着饭。
    这个最普通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的四九心中却是幸福的。
    一个在自己家里都不能上桌子吃饭的感受，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
    四九吃了一个饼，哑巴又塞给她一个馒头，她不想吃多了怕胖，只要了一半，另外一半递给了哑巴，哑巴很自然地接过来吃了。
    吃过饭，四九收拾着，哑巴就坐在那里。
    应该是累了。
    “你累了就去洗了睡吧。”四九看着他的样子，挺于心不忍的。
    “嗯。”哑巴说着就把火把点着，拿着衣服走了。
    东西收拾好，四九把平日里哑巴铺的床想帮他弄好，却发现她抱不动那块门板！
    最后讪讪地回了房间，房间里的炭火烧了好久了，屋子里暖洋洋的。
    脱了衣服进被窝，全身都放松，伸了个懒腰，真是舒服，把被子拉到鼻子以下闭上眼安安心心地睡着。
    在听到哑巴进屋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要问他的事情。
    听到哑巴把床板铺好，被子铺好上床了，她才问道：“哎。我问你哈。”
    外面哑巴轻微地呼吸着，竖耳听着四九的话。
    “唔……就是那个我爹娘要的彩礼和聘礼，你能准备好吗？”四九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哑巴仔细听，都听不到。
    “嗯。”哑巴回答得很快很干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这边有困难的话，也不着急，你去弄，我会等你的。”后面五个字，四九说得超级轻，不过哑巴还是听到了。
    “嗯。”哑巴久久才回了一个字。
    四九心里的忐忑烟消云散了，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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