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昭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打起精神,好好当一个把徐素盈的男神勾引得五迷三道的小婊子。
哼。
可惜第二天八点不到,一通电话打过来,那时楼昭昭还在化妆,努力地翻着眼皮画眼线,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
属于辅导员的浑厚声音钻入耳朵:“楼昭昭啊,咱们系主任要找你。”
“为什么啊?我没挂科啊。”
辅导员不耐烦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还在办公室,让你去就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楼昭昭盯着手中的眼线笔黑糊糊的笔尖发呆一秒,颤巍巍地开口:“舒舒,咱们系主任,是不是……”
舒舒半睡半醒地坐起身来,两个人状如傻逼地对望。
“……是不是教病理的那个徐教授啊?”
徐教授?徐?该不会是什么狗血的剧情……楼昭昭觉得自从认识了秦玠,自己的人生轨迹简直像是最无良的作者一时兴起写的下流言情小说。
按照这位作者的尿性,这位徐教授该不会是昨天那位徐素盈的父亲吧?
楼昭昭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系主任豪华的办公室门。
门开了,她看见自己的睽违已久的老爹和徐教授面对面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父亲楼循是律师,多年前被律所派驻英国,父女两个几乎就不曾见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虽然纳闷,还不至于木讷,她向徐教授点头问好,站在了父亲坐的沙发身后。
教授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因他端得不稳有些溢出来。楼昭昭静静得看着他,发觉教授面色确实不好,而楼循背脊挺得很直,气场坦然。
这是在干什么?
他起身,从文件袋里翻出一封打印稿。
上面赫然写着“remendationletter”。教授把纸件向父亲推了推。
楼循拍了拍楼昭昭笑说:“小女不才,得您赏识,您医药巨擘一纸推荐信,大名鼎鼎的托马斯教授也会给我女儿一个机会的。”
他看向楼昭昭:“楼昭昭还不快,谢谢徐老师?”
楼昭昭只觉得犹如活在梦里,呼吸艰难着鞠了个躬,颤抖的双手捧起那张整洁的纸。
托马斯教授是神经医学界的明星,可以说是所有医药学生的偶像。他目前正在牛津大学,做的项目正是亨廷顿舞蹈症疗法。
楼循带着女儿离开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徐教授终于开了口。
“真不愧是楼律师。我领教了。”
楼昭昭听着老师低沉阴森的声音,心中一凛。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父亲,西装革履的父亲转过身,文件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锋利的纸张划破了楼昭昭的脸。
“我以为我的女儿不是个蠢人。”楼循迎着女儿惊愕的眼神,冷笑,“看来今天不打醒你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么回事。”
“我不管你交多少男朋友,成绩还凑合,保护好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他接着说,“可是现在你是在干嘛?是,徐教授是因为他孩子针对你,那也是你做事不妥当,有机可乘。”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什么祸的楼昭昭呆滞得张了张嘴。
父亲看着她这副模样,到底还是叹了气。
三天之前,他收到了临床医学系里发来的处分通知,当即从伦敦回国,收集徐教授滥用职权的证据。楼循身为律师,调查取证自然是家常便饭,他当即找上徐教授。
“楼律师这是什么意思呀?”徐教授吹着热茶,从眼镜上慢悠悠地问,“令嫒离开实验室未关门,险些酿成事故,不可姑息啊。”
楼循拍下一叠黑纸白字,见对方倏然变色。
“我要你一封推荐信发给托马斯教授。”楼循说。
“我们和徐教授已然是死仇,等你硕士期间进医院规培的时候有哪位老师敢照拂你?哪家医院敢吸收你?好,你换个工作,或者不工作。我问你,填报志愿时是为了什么要做医学生寒窗苦读,我劝你学法,你是怎么说服我的,你还记得吗?”
楼昭昭握紧了手心。
怎么会忘记呢?她高二暑假在充斥着消毒水和哀嚎的医院做看护义工时,她看护的病人缠绵病榻,唯有安慰剂可用。他的女儿当着他的面强颜欢笑,叽叽喳喳地聊些学校中的趣事,出了病房那个乖巧的女儿手里拎着热水瓶,呆滞又绝望的眼神向前慢慢地走。
“为什么世界上坏人那么多,死的却……这不公平。”女孩哽咽着说。她的年纪比楼昭昭还小,衣服半旧,身体纤弱。
“我一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有咯咯笑的漂亮婴儿,父母欣喜地照护着,谁知却查出有先天疾病。
他们哭着问:“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所有被生命不公平对待的人都哭泣着质问。他们那样痛苦,救世主依旧不闻不问,自行其是。
所以她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
如果说神闭上了眼睛,我们将代替他烧毁生死簿。
楼昭昭坐在禄口机场的贵宾区,只感觉自己脑袋空空,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像是小时候在游戏厅,周遭一片嬉笑喧哗,而她只有耳鸣。
到牛津大学之前,她还能维持这个混沌的状态最多19个小时。
停机坪上飞机落地,隔着玻璃,撕咬轰鸣。
好大,好大的怪兽啊。
后来孤独感侵袭?抑或是目标太遥远,让她渐渐淡忘了自己的信念。她已经要忘记自己当初在葬礼上是怎么握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的手,不住说:“你相信我,我以后会是很好很好的医生,我会救很多很多人,我会知道亨廷顿舞蹈症怎么治,你相信我好吗?”
楼昭昭想着爸爸说的话:“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在托马斯教授手底下做点实在事,得他青眼,要不然……”他的脸上带着嘲讽,“你死的时候,别人说你是贤妻良母,独独说不出楼昭昭这个人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难道为了那点可笑的孤独感就要让一生陪葬么,青春已经消磨殆尽,信念呢?理想呢?
虽然她也想问问:爸爸这么多年不见,为什么张口就这么凶?
难道真的就要永远徜徉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终日揣度心思勾心斗角?
小小的一个红色行李箱,是她全部家当。
她心里对秦玠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义无反顾地站起来。
“乘坐阿联酋航空as18209号航班前往希思罗机场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作者呜呜呜
我到底在写什么惹。
想表达的是女主心路历程的变化,是怎么从一个不成熟的放纵少女变成一个坚定的科学家的。
没有这一遭,楼昭昭依然没有安全感,如鲠在喉,和秦玠依然没有办法长久。
算是渡劫吧(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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