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谦实在是个活的潇洒自如的妙人,他学相声是因为喜欢,考电影学院是为了吃饭,做古董典当是继承老辈儿,开个车行完全是想找个无人打搅他跟朋友喝酒聚会的地儿。
你看看,人才是活明白咯!随心所欲,跟着感觉走说的就是余谦。
余谦是个厚道人,说让丁巍来赏刀真的是赏刀。
打发走自来熟的的哥,余谦瞥了一眼丁巍,不以为意道“京城的哥那真是另一种人生。”还说这种事还算常见,一年中总能遇见四五回。
丁巍理解的点点头,倒是真没看出来这位在这个年代已经有了不错的观众缘,他还一直以为余谦是跟黑胖子一起红起来的。
跟着余谦进了车行,丁巍发现里面原有五辆车的,现在已经只剩下一辆沃尔沃suv了。好奇的问了问,余谦得意的一笑,说是自丁巍买走那辆卫士后,转天就有个大金主上门了,一口气开走三辆,就是这个九成新的沃尔沃人家也付了钱,暂时放在这里,今明两天说不定什么时候来就开走了。
余谦笑着还说丁巍是他的进财菩萨招财猫,所以喊丁巍过来一起喝个酒。
丁巍有些吃惊,京城人真的尿性啊!一口气买四辆二手车,真壕啊!
余谦看丁巍目瞪口呆的样子,拍拍丁巍肩膀“兄弟,真金白银的交易,钱我都收了。当然,你放心,哥哥我请你喝顿好酒。”说着从里间报出一黄泥封密完好的坛子,估计三斤左右,没有名称没有标签。
余谦早就收拾好了一小桌子下酒的,花生,火腿,白糖西红柿,竟然还有一小盆关中酿皮,黄的软嫩白的劲道红艳艳的辣椒油,浇上老陈醋,色香味俱全,真是垂涎三尺。
两人落座,丁巍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那个伙计,就问余谦。
余谦自嘲一笑“庙小容不下大佛!人看不上这地儿,早走了。”
也是,这个年代正是疯狂淘金的后段时间,一个月三百来块钱的车行伙计肯定不入有想法人的眼。
结束这个话题,余谦一拍泥封,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余谦是个会吃会喝会享受的人,一整套的白瓷碗,由大到小共计七个,一字排开都满上,一坛酒堪堪倒了。
酒成淡红色,清澈凌冽,映着洁白的瓷碗,正是十里飘香。
余谦说这是偶然间得的一坛农家老酒,据说埋了十年以上了都。
丁巍点点头,闻着酒香就不是工业生产线上的,有些扑鼻的粮食香味。丁巍爷爷倒是也有这样几坛,不过都是别人送的。
余谦整了套祝酒词,两人从最小的瓷碗开始,就着有花有样的下酒菜喝了起来。
其实,对这两人来说喝酒喝的就是感觉气氛。
余谦是把喝酒当成爱好的人,丁巍酒量不俗。两人或豪饮或细品,渐入佳境。
余谦从一个金漆描边主体乌黑的小盒子里捧出一把长约一尺二三的短刀递给丁巍,嘴角含笑“新收个死当,让你开开眼。”
丁巍原以为是什么样的宝刀呢,结果就是个这。
一看连个刀鞘都没有丁巍立马看刀的心就淡了。接过余谦递过来的短刀捧在手里细细端详。
倒是看出些东西,这是把断刀,似乎被折断后重新打磨开刃变成一尺二长的短刀,有些像匕首,但刀刃末梢有个明显的弧线,刀柄是被握得油光发亮的木制短把,看不出什么木头,但触手细腻微沉,很有质感。
这把刀唯一让人看不明白的是它的刀背上扭扭曲曲,并且看起来有些杂志黑点。
丁巍用手细细划过刀背,愣是没感觉出那是什么。
重新递给余谦,余谦嘿嘿一笑,不接,跟着把那个造型奇特的小盒子递过来“送你了。”
看丁巍不解,余谦笑道“刀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这个…”他拍拍小盒子“这是古人用的药枕,里面一般放些安神醒脑的药丸香囊或者药渣香袋什么的,助于睡眠。”
丁巍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差点儿成了买珠还椟了?
“谦哥,你这是?”
余谦呵呵一笑,抿一口酒“车跟你多要了两万,后面你有给了两千说是买狗的。”他伸手拦一下想说话的丁巍,道“人都说我是个混人,可我分的清好坏。看你有缘,想跟你交个朋友!”
看丁巍还想说话,端着酒碗过来强行跟丁巍碰一个“小东西,真不值钱,大栅栏那边一百块买三个。”
丁巍肯定不相信那是个三十多块钱的东西,光看油光乌漆面金漆描边就知道值不少钱了。不过余谦既然这样说了,丁巍推辞两次,余谦纯粹不接,无奈何手下。
“行,谦哥,都在酒里。”丁巍一仰头,一口气剩下的半碗全干了。
放下碗丁巍正准备说自己下午还有事呢,却是俞老师打来电话。
本学期的俞老师的课程全部完结,剩下的只有期末考试了。表演系的期末考试就是小品或者话剧选段之类的,当然也有少许文化课考试,比如思修马哲之类的。
俞老师的课程完结,算算日子去厦门那边拍戏还有七八天时间,所以俞老师想着跟李诚儒约个饭局或者见个面把那个故事攒出来,另外听俞老师口气,貌似她想跟丁巍两人再去哪儿玩一玩散散心之类的。
挂掉电话,余谦是个讲究人,没有为难丁巍,既然有事那就散了酒局。
丁巍就跟余谦打个招呼,牵着狗子抱着那个药枕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车子一颠,丁巍打个很响的酒嗝,狗子猛地打了个喷嚏。
丁巍看看狗子,又看看怀里的黑盒子,眼神飘忽一下,摇摇头,低声笑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啊!”
因为酒味儿挺冲的,狗子一路上连连打喷嚏,时不时还给丁巍一个嫌弃的眼神,不明白两脚兽怎么一下子这么难闻了。
回到家的时候,俞老师也挺嫌弃的,说了丁巍几句,丁巍全当没听见,结果俞老师就动粗了,使劲儿掐了丁巍肋巴骨那块的肉,丁巍疼的嘶声裂肺的,愣是不敢还手!
丁巍就跟大爷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俞老师一边说他,一边收拾东西。
她早上上完课跟李诚儒打过电话,李诚儒说明天中午或者下午都可以。所以俞老师在学校里已经做好了计划,明后两天搞定故事,找了电影学院文学系的曹保平老师和徐浩峰老师两人当编剧攒这个剧本。
而她想趁着丁巍去拍姜闻的电影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在那边散散心,然后她回京城,会和电视剧剧组直飞厦门。
计划美美的,忽略了丁巍这边。当然也说不定俞老师就根本没想丁巍敢有什么异议的!
丁巍斜躺着,嘿嘿傻笑看俞老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俞老师霍然转身怒目而视!
丁巍赶紧低头,主要是俞老师说是收拾东西,可胳膊下一直夹着两本关于剧本创作的书,嘴里还念叨着,埃,那两本书呢?
丁巍想起丁老爹骂过他的一句话,骑着驴到找驴。嗯,当然,俞老师才不会那么……一本正经的可爱?
俞老师看这货什么事儿都不干,还敢莫名其妙笑她,当然是一顿好打。
趿拉着拖鞋绕过茶几顺手从胳膊下取出那两本书不轻不重的给了丁巍两下。
结果丁巍笑的更欢乐,指着俞老师手里的书笑的喘不过气来。
俞老师看了看手里的书,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着戳一下丁巍,被丁巍顺手一拉,俞老师就跌坐在某大灰狼怀里了。
丁巍是自从上次两人出门去沈阳的时候就发现俞老师根本不会收拾行李。
她的收拾是满屋翻找,想起一件找一件,最后一股脑的全装在行李箱,然后表示齐活。
今天也是一样!
丁巍抱着俞老师,故意拿鼻子蹭蹭俞老师的眉眼,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下午五点,丁巍神清气爽的出门去电影学院,这是程尔约定好的时间。至于俞老师,丁巍表示还是跟狗子在家养精蓄锐吧!
到电影学院门口,程尔已经等在门口了。今天站岗的还是那位挺认真负责的门卫,看丁巍跟着程尔大大喇喇的进了校门,小伙子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阻拦。
丁巍故意拿眼瞧他,见他没动。感觉没意思的撇撇嘴,幸好时间不对,要不然你小子会被一个叫褚青的猛人一招放倒在地,丢人丢大了!
因为这个时间是学校下午吃饭时间,学校里人来人往的。丁巍别的没管,只是跟着程尔往里走。路过表导楼时,看见冯国众佝偻着身子跟在班主任谢华谢老师身后,一看表情就知道那货又犯错了。
丁巍嘿嘿一笑,看着斜阳下拉的长长的老冯的影子,募然有稍许失神,曾经我也那样从那儿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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