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目穷淮海满如银,万道虹光育蚌珍。
天上若无修月户,桂枝撑损向西轮。
时间就像是一挥手间便就过去了一年,曾记得,去年的今夜,御花园,他遇到了她,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喜欢上她。
她在他的眼里,依旧让他厌恶至极。
可是,在那轮载满银光的月下,她的侧脸,是那般萧条。
他还似乎捕捉到她哭过的痕迹。
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就这么度过去。
他像个人偶,高高在上面无表情。
总会时不时看向那个属于她坐的位置。
她消失了一个月了。
怎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
到底还要有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
皇甫华言手搭在凭栏台上,轻抓着做工精湛、却有一定年纪的栏杆,他将目光拉得很远,看着天空中悬挂着的圆盘月,深长的眼眸,没有任何聚焦,他的眼中满是死寂与空灵。
他长长而立,身影孤傲而非凡,醒目,却又死灰。
他就那般站着,血肉之躯已经死透,只剩下唯一一颗心脏,还在努力地跳动。
而那颗心脏,只容得下一人,一个叫做赵天丹的女人。
“赵天丹,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你再也回不来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皇甫华言其实很想相信赵天丹可以回来的,可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没有她的任何音讯的日子里面,他连个期盼的寄托都没有,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是那般冗长枯燥。
她不在他的身边,她不被他看到,他心里面的担忧和思念就像是鸩毒泄露,流淌于他的内心的一土一寸,是要将他啃噬得一丝不留。
好疼,真的好疼。
没有盼头的盼头,最是绝望。
他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她到底上哪里去了……
皇甫华言手掌忽然抓得很紧很紧,凭栏,站了好久。
月色缭绕,层层凉意压下来,这里,他遥望着月,周围的宫人陪伴在侧,与他一道,许久都没有作为。
皇甫华言回去了华卿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快到子时。
他回到了属于赵天丹的寝宫,步履延迟,身影空虚无比。
红雨和绾儿那个婢子已经被他送到了右丞相府,周围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宫里面的。
他深知她们是她的心腹,也由此,他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赵天丹的宫殿他睡了整整一个月,就在她离开以后,他天天都会在这里入睡。
带着她残留的一切气息和痕迹,慢慢入睡,但有的时候,他却是一点也睡不着,就这么躺在她的床上,睁着眼睛待到天亮。
他几乎每天都会将她曾经做过的一切东西好好看一遍,亲手摸一边。
那些东西,也因为他的一次次揉搓,而变得光亮滑润。
还有那一台她制作出来又经过无数次加工的“全自动送风机”,就这么放在她的宫殿里面,他是多么想念她呀,多少个风扇开启的日子,不管鹿筋换了多少次,它只要一动,他的眼中、他的耳边、他的鼻息间,完全可以感受到她这个人的身影。
可是,每一次他回神过来,呼唤出声,下一秒,周围却变得空悠悠的。
就只有他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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