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聚沿滴水河呈东西走向,铁匠铺、肉脯分别在村东,而窦老媪家在村聚中间。
村西数里是美稷城,村东数里乃美稷苑,滴水河两岸就是天然的牧马场。
翌日。
“阿弟温习功课,我引先生,去铁匠铺吧!”
王玢主意已定,开始准备物件,打造铁炉必须去铁匠铺,本想让胡封带路,阿沅却毛遂自荐。
“也好。”
王玢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望村东而去,路上并不说话,王玢走快阿沅便走慢,王玢慢下来阿沅便走快,这让有心想联络感情的王玢都没话来。
老远听到猪的嚎叫声,引得王玢不由循着声音走去,来到一个由篱笆围成的小院,院里挂着好几条剥好得羊。
一个六尺左右的肥男人,活似一个矮冬瓜,矮冬瓜一手按着被捆缚在木板凳上两百多斤的肥猪,一手拿着杀猪刀跟身前的小胖子比划着什么。
好几次,矮冬瓜的杀猪刀都快比到小胖子脸上,小胖子一脸恐惧的唯唯诺诺。
噗嗤!
矮冬瓜絮叨完,手腕一抖,狭长的杀猪刀插进猪腹内,猪血如注一般流出,只流到木板凳下的木盆里。
木盆里的猪血很快满,矮冬瓜一手将木盆从板凳下拉出,飞快又放进去一个。
矮冬瓜对那放满血的木盆一指,厚厚的嘴唇一动,旁边低头不太敢看的小胖子畏畏缩缩上前,把木盆端起,闭着眼睛不敢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没用的窝囊废!”
王玢隐隐约约听到矮冬瓜在骂:“某杀猪无数,怎能生了你这个废物,快点把这腌臜之物倒掉。”
“且慢。”
王玢见矮冬瓜要把猪血倒掉忙大声喝道。
猪血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在这缺乏物资的年代。
王玢一声大喝顿时引起矮冬瓜的注意,矮冬瓜侧头来看,王玢这才看清他的面目,肥头大耳不说,满脸横肉无须,眉毛浓黑又长,眼睛大的离谱,酒糟鼻,比黑旋风李逵还要丑恶几分,看上一眼,晚上保准做梦。
“你是何人?”
矮冬瓜手中杀猪刀紧握,目露凶光的喊道。
王玢被矮冬瓜看得浑身炸毛,左右不得劲儿。
阿沅突然道:“朱叔,这位是教书得先生。”
“哎呀!原来是先生啊!”
矮冬瓜听到阿沅的话,骤然一笑,眉毛跟着颤动,握刀的手不知不觉藏在身后,喝道:“阿沅,你怎么出来了?”
“朱叔,先生想去高叔哪打点东西,阿武要温习功课,阿嬷让某领着先生去。”
阿沅丝毫不怯矮冬瓜笑道。
“好。”
矮冬瓜又道:“某刚听到您说什么?”
王玢有些嗓子发干的道:“朱叔,这猪血您不要了?”
“要它做甚?”
矮冬瓜反问道。
“朱叔不要,可否给某?”
王玢忙道,这样他的汤里又多了一份食材,目光又扫到一边的内脏,只见它们被凌乱在堆放在一起,上面蚊蝇哄哄乱飞。
“可以。”
矮冬瓜话很简单,
“那以后朱叔杀猪宰羊不要的内脏可否给某?”
王玢都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不过想到美味的杂碎汤,又释然,反正他又不要对吧!
“可以,以后我让阿彘洗干净了给先生送去。”
矮冬瓜并不觉得什么,陪笑道。
毕竟比起这些来,教授文字更重要,这年头懂文字的就是爷。
“多谢朱叔。”
王玢满脸感激的笑容,又看了眼小胖子,他依然不敢睁眼,道:“朱叔,我看小豸似乎有些晕血,这是病得治。”
“啊?”
矮冬瓜吓了一跳,道:“如何治?”
“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朱叔你要有耐心,不能让他一下子见那么多血,得慢慢来,一点点的增加。”
王玢道?
“啊呀!多谢先生指教,某知晓了。”
矮冬瓜一揖到地,甚为感动。
王玢收获满满的离开,丝毫没看到矮冬瓜微微抬起头中那复杂的眼神。
矮冬瓜侧过脸就看到自己儿子正瞪着自己,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看什么,还不把猪血放好,把刚取出来的内脏洗洗,给先生送去。”
小豸狠狠瞪了矮冬瓜一眼才去忙活。
铁匠铺跟矮冬瓜的屠宰场毗邻,一个臭气熏天,一个叮叮当当乱响作邻居再合适不过。
与矮冬瓜特征明显不同,打铁的老高黑脸无情,身上肌肉突起,在一旁帮忙的孩子就是阿牛,怪不得阿牛能三棍把阿武打晕过去。
王玢将自己的要求以模样画给老高,又勉励阿牛几句,留下一个银锭便离开。
老高虽然没看王玢一眼,在他走时敲打铁块的手抖了一下。
炉子的事搞定,王玢想去村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的野菜,或者调料之类的。
“阿沅,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王玢邀请道。
“出村?”
阿沅问道。
王玢点头:“对啊!出去走走。”
“这,这……”
阿沅长这么大,连院子都很少出,更别说村子,何况又是跟一个男人出去,会不会太大胆了?
王玢丝毫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阿沅搓着衣服纠结很大一会儿,道:“好吧!”
二人一起慢慢悠悠的走出去。
一望无际的草原,每次看都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草原,也很喜欢这种生活,最好是在草原上纵马奔驰,保管什么烦恼啊!忧愁啊!都不见了,前世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如今实现了。”
王玢紧绷绷的精神有撒欢的兆头。
“前世?”
阿沅听到这个词有些穆然:“我的前世是怎样的?啊呀!”
阿沅有些走神,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
他会不会看到自己的糗态,阿沅摔倒的那一刻如此想,倒后忙抬头去看,王玢正享受的看着天。
“可恶!”
阿沅有些嗔怒的蹬了一下绊倒自己的东西,一脚过去有些软绵绵的,抬头一看见便大叫起来:“啊!”
阿沅连爬带滚的站起,直扑王玢背后,一把把王玢保住大叫。
王玢一愣,随即安抚道:“不怕,不怕,怎么,怎么了?”
“那,那里,那里有个,死人!”
阿沅怕的浑身发颤,把头深埋进王玢怀里不敢看。
死人,听到阿沅说死人,王玢也有些毛骨悚然,不过看到怀里怕成一团的阿沅,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又上来,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阿沅点头,王玢慢慢走过去。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王玢踢了踢依然不动,王玢缓缓的蹲下去,伸手捅了捅,身体有些软,还没死,或者还没僵?
王玢把那人扒拉过来,大惊:“成廉?”
“还没死?”
王玢又探手去试成廉的呼吸,微弱但有气息。
王玢忙把成廉背在身上,对阿沅道:“我背他回家,你去找铁铮叔。”
“好。”
王玢背着成廉快步从草原背回窦老媪家,路过铁匠铺时,高铁匠一时间僵住,好久铁锤才放下。
路过屠宰场,矮冬瓜差点把猪皮剥烂。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