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堂上一字排开单膝跪着三名侍卫,烛光霍霍看不清面容,反倒是身上布满炮钉如菠萝皮一般的布面甲上护心镜明晃晃的发亮,头顶尖尖长长的插缨枪倒映在墙壁上如刀光剑影。
“奴才虎尔哈,苏和,兰察,叩见福晋!福晋万安!”
“嗯,你三人可是是镶黄旗出身?”郭若罗氏并为让三人起身,缓缓询问道。
“回福晋的话,奴才们正是镶黄旗出身。”哪怕恭恭敬敬,但说到镶黄旗出身时,那一丝丝的骄傲还是有的。
郭若罗氏看着三人挺起的胸膛并未感到不满,反倒是由衷的说道:“我倒是听伯翁说起过,当年王爷在时,皇上圣恩任命尔等贴身护卫王爷周全,尔等也尽心尽力深得王爷在本福晋面前夸赞不已,只是当初我身心全系在我儿的身上,倒是未曾亲见。”
“今日看尔等这般装束,想来平日里定是没偷懒半分,也倒叫我欣慰。”她勉强一笑,又有些凄凉:“只是没想到时进过迁,王爷薨逝,断留这王府空座,到叫我这妇人无语凝噎。”
“奴才护卫王爷不周,还请大福晋责罚!”虎尔哈三人磕头请罪,再不敢有丝毫他念。
“王爷乃是病逝与尔等无关,无需自责,再说尔等乃是宫中皇上的侍卫,我这妇人又如何能越俎代庖?”郭若罗氏看似平淡又反问道:“只是王爷已薨逝三年之久,尔等为何还留在府上?”
虎尔哈等心里一突,如此深夜招来莫不是要将他们扫地出门?这……这可如何是好,刚刚还保留着仅有的傲气一时间被这世道逼得荡然无存,惶恐不安的磕下头颅贴着砖缝不敢喘一口大气。
“福晋折煞奴才们了,回福晋的话,我三人自接到圣命,调任荣亲王府保护王爷的安全,未敢有丝毫懈怠,只是王爷突然薨逝,我等也未曾接到宫中任何调令,不敢擅离职守。”虎尔哈小心翼翼的回道,只是心中的苦闷也只有和他同样处境的侍卫才晓得,三年里宫中杳无音信,好似遗忘了他们,刚开始托好友打听也是摇头直叹,前前后后塞进去不知多少食俸,不说没有消息,倒是日子久了以前喝酒吃肉称兄道弟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反倒是逐渐疏远了他们,不是称家中有事便是**裸的闭门羹。
时间久了,人性凉薄世态嫣然是好好的给他们三人上了一课,同病相怜之下却也得生计,三人抱团取暖商量着,对于亲王府来说,他们还是皇家护卫,不管自面子上还是身份上是沾着丝皇气的,对于皇宫里来说他们怕是体制外早已经受人排挤,巴不得他们回不去永远留在亲王府好空出位来便宜自家人呢。
当真是夹缝里生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的好了说不得还能左右逢源食两份俸禄呢,只是……只是……如今这般惨样和跳出五行的“僵尸”有什么区别?
不敢擅离职守?说的好像关二爷那般忠心义胆,不过是裹层脸粉在面上堵堵那红通通的羞耻之心。
“原来如此!真是让皇上煞费苦心了,唉!可惜圣上怕是也没能料到王爷他……圣上……也如我这般痛心疾首吧!”郭若罗氏满是哀痛,捶捶自磊,转眼又见三人把头埋的如鼬鼠似的,平复了心情缓缓道:“三年之久了,我这做王妃的心还是如初一样的痛,圣上为人父又嫣然不痛彻心扉?但身为皇上定是以国家大事为主要,怕是皇上刻意封存了记忆,又日理万机早已经忘记亲王府的旧事了。”
“连带着你三人的任命怕是无人敢在圣上面前旧事重提以免揭起皇上的伤疤,这个侍卫处也是太过小心翼翼,待过着些时日我去和他们说说,皇上那边有我这个王妃担待着,怎么着也得让你们功臣身退。”郭若罗氏似无意似有意,分不清虚实却十分坦诚:“不过有一事相求却是要让你三人擅离职守,不知可否呢?”
或者是求人心切又或者是怕三人心存顾虑,郭若罗氏顺着话说了下去:“这和硕亲王府里能让我担忧的也就我那儿了,想来你们也知道,我那儿长着飞毛腿,上蹿下跳好不安生,此时又独自去了浙江,孤家寡人让我这当娘的实在放心不下,倒是想起你们三人来,想来在护卫方面亲王府里怕是在找不出如你们三人这般合适的了。”
“福晋是让我等护卫贝勒爷回京?”虎尔哈,苏和,兰察万万没想到如此简单,简直和天上掉馅饼似的,等此事一完,有福晋亲自垂青,到时候回皇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真是,真是,三年之久本以为再没希望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说不上喜极而泣却也是恍然隔世。
“奴才……奴才誓死保护贝勒爷回京!奴才誓死保卫贝勒爷安全回京!万死不辞!”
“我等万死不辞!!!”
铿锵誓言折戟在厅堂,郭若罗氏默然垂泪,挥挥手,小桃红将包裹捧上前来,郭若罗氏嘱咐道。
“此物内装有太医院封存的圣药和当今圣上赐予贝勒的黄马褂,切记不可丢失,不可损坏,不可擅自打开,非到不得不用时万不可打开!如若真到那个时候,用完要切记切记,立马收回,不可让它与我儿单独相处。”郭若罗氏极其认真,小桃红在一旁怕福晋失态,插进话来。
“我家福晋深怕愧对皇上的厚爱,一直将宫中所赐之物供奉在宅里,处处小心翼翼,所以望各位大人能厚薄彼爱,勿让圣物瑕疵,至于圣药,贝勒爷见了自会明了。”
“我等定当铭记于心,请大福晋放心!”
“请大福晋放心!”
虎尔哈三人匍匐在地,在郭若罗氏挥手示意下,捧着包裹逐渐退出厅堂,深夜的月色凉风也抵消不了他们激动的身影,直至完全退出中堂唯唯诺诺地身姿才得以释放,摩拳擦掌之间竟有些摇醉似的。
而屋中独剩下两条纤弱窈窕淑女的身姿互以慰藉:“但愿我的儿一切平安,用不上此物!”
“福晋不必忧虑,贝勒爷从小不都是福大命大,如今已是这般大了,吉人自有天相,书上都说了,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将来啊,说不定被皇上封个大将军什么的!”
“你这丫头,还嫌我不够提心吊胆的么?好,等我儿上了战场啊,我定派你去当个前锋,冲锋在最前面,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大舌头!”
小桃红吐了吐舌头,不服道:“前锋就前锋,古有花木兰今有我小桃红纵横沙场,巾帼不让须眉,说不得到时候入得圣耳也能封俺个大将军什么的,到时候咱亲王府里一下出现两个大将军,大福晋您面子上沾沾喜气不是?”
“你这丫头,越说你还越来劲儿了,我就是希望你们这些不安分家伙能省点心,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度过一生,想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大清的百姓哪一个不想?哪一个不愿?幸为皇亲国戚心满意足即可,也不必有羞耻之心或是争强好胜之念,这都是祖辈机缘修来之福,亦是望后辈平安幸福之祈愿。”
“人生苦短,我儿小时侯受得苦已是足够……足够了啊。”小桃红抓起手绢轻轻擦拭着郭若罗氏目光烁烁的眼眶。
花开两朵,另表一支……
“大哥,此番真是吓死俺了,原以为福晋是撵我们要走,没想到竟是这般好事,俺这心现在还跳的慌!”苏和本是壮汉,此时摸着胸口激动着喘着粗气。
“谁说不是,俺这手心还全是汗哩!”兰察松开握剑的厚掌,眉开眼笑倒是好笑。
作为这个小团队的领袖虎尔哈还是稍作冷静,将包裹背于身后:“二弟三弟,依俺看此事可谓鸿运当头,得老天爷照顾,勿再要节外生枝不如即刻启程。”
“一来圣物在身不可有半点损失,二来大福晋念儿心切,早一日抵达便可早一日寻得贝勒归来,三是你我兄弟也可早一日尘埃落定,借大福晋之福复圣命回宫当差。”
“大哥言之有理,这一日俺期盼许久了,相比起来还是皇宫里当差才是正经,那群忘恩负义之辈,俺倒是想看看等老子堂堂正正回去,那群孙子的脸往哪里搁!”
“你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就耍起威风来,走走走,去牵马我们天一亮出城!此事定要稳稳当当,万不可出差错,不然到时候你我别说宫里不要咱,王府就将咱打了出去,到时候只能回家喝西北风!”虎尔哈大步走在前面,满是愁容:“别以为此事很是简单,贝勒爷那里才是最大的麻烦。”
见身旁的两人未曾明白,也不气极缓缓问道:“若是贝勒爷执意不肯回来又该如何?”
“这……”兰察,苏和一时语塞。
刚刚编辑通知上架,惊喜与惊吓同升,我居然……居然婉拒了,推迟一个星期,毕竟好长时间不写有些生疏。但还是想抽自己一下,居然敢婉拒,严重鄙视自己。
既已巨喜又以惧忧!需要支持鼓励……
(本章完)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