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珍馐,金瓦朱墙。
碧波水榭,皆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在这场武氏皇族的家宴上,老皇帝武治慨歌痛饮,好不欢快。
雍王终于得了父皇当面允诺,心下大定的他,也罕见地多饮了几杯,兴致高涨地超过众兄弟,以歌相应和父皇。
和和帝王家,离离夕阳下。
天色渐晚,杯盘狼藉,皇帝皇子,欢聚而散。
雍王带着八分醉意被侍卫扶上车,心意快美随着车子一路颠簸起伏,快哉快哉,人生至乐莫过此!
正得意间,鹿蜀车忽然停住了。此刻雍王正春风得意,他飘然间就错感觉似乎连到家的路程也比以往缩短许多。
“王爷,请下车。”一个柔媚轻靡的女声在车外响起。
雍王醉醺醺地想:“府内何时买了新的婢女?”
车门打开,雍王刚把半边身子挪出车外,就愣住了。这里,并不是他的雍王府,面前站着的这位妖魅勾魂的宫装丽人,也不是他府中侍女,而是他的庶母妃,姬贵妃。
雍王顿时出了一声冷汗,浑身酒意当即消散大半,清醒过来立即转身就要回车里,高声下令给车御:“何二,速速送本王回复。”绝口不提“妃母”二字,更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在这即将胜利的最后时刻,雍王绝不想给人留下任何一点口实。
看着雍王转身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姬贵妃娇笑一声,不急不忙伸手拿出一个一尺长由太金制成的锦盒,媚声轻问:“王爷,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么?”
太金是一种非常罕见地精贵灵金,有多种神异的特性,整个炎夏朝每年也就只能出产二十两,全部供入大内,专供皇帝一人使用。
而皇帝也不是随时想用就能用的,只有在登基,封后,祭祀天地祖宗,传位,这四件关系到江山社稷的最重要大事上,才能够使用太金制成的器皿用具。
姬贵妃手里拿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太金的特性之一就是能隔绝一切灵气,用来存放传位诏书,最安全不过。
只看了一眼这个盒子,雍王就像被钉在可地上一样,站在哪儿动也不动。身体半转着,一条腿在车上,许久,雍王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全转回身,恭敬地施礼,“妃母有何事?”
姬贵妃妩媚一笑,没说话,转身走入身后一条幽深的曲径之中。她带来的侍女们立即让出一条路,示意雍王跟上。
雍王心一横,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走向一座隐秘的偏殿。两人进去之后,这条隐秘小径两旁的树木自行变位,本就不起眼的小径随即彻底消失。
雍王走后,车御摘下面具,露出一头长发,与侍女们一起消失在另一条隐蔽的小路。雍王带来的侍从护卫,早已全被关在青园里某一间隐秘的殿中,正睡得香甜。
深夜,青园,夜央宫中。
老皇帝武治榻前,伺候他一辈子的老太监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武治抬头看他一眼,不耐烦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小高当年你随朕一起诛灭那些逆贼时,可不是现在这样。”
老太监不答话,仍旧只是哭。
“去把那粒金丹拿来。”皇帝武治的语气带着几分决然。
“陛下!何苦如此。大不了老奴像当年一样护卫陛下左右,咱们一起抄刀子跟他们拼了!”老太监摸一把眼泪,咬牙切齿道。
“哎,小高啊。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不肯吃点墨水,说话还是那么粗鲁。但凡你若能识文断字,朕又何必把后事全托给黄哥儿一人。”今晚皇帝武治似乎心情不错,还不忘调侃老太监肚里的墨水少。
老太监再次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皇帝,只等皇帝轻轻一点头,他就尽起手中密卫,最后为陛下拼上这条老命。
皇帝武治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无可奈何道:“你曾随朕一起见过那位,怕是填上我家三位老祖,填上这祖宗传下来的万里河山,填上朕治下亿兆子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只恨我辈子孙无能,自太祖之后,竟无一人能晋为乾元至尊。”看来老皇帝武治不是没想过此事,他居然连自家隐居在龙墓多年不出的那位老祖都考虑过。
“陛下,难道事情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老太监不甘心地问道。老太监与黄瑾同样,也是柄权多年的大太监。这些年来,由于手中的权势,他几乎已经忘了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办到的。
“哎,这么多年了,朕今夜已是必死,也不怕把内情告诉你。当年朕能从一个平庸皇子一夜间晋升帝阶,甚至能击败太子,便是借那位的势力。不仅如此,那位还施展秘术逆天改命,使朕有了皇帝命格,能够坐稳江山。朕这些年来……如今总算是到了了结的时候。”武治终于说出压在心中多年的辛密,长出一口气,似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老太监双目圆瞪,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等辛密的幕后交易,即便他贴身伺候了皇帝武治一辈子,也是头一次听说。
“以陛下之雄才大略,尚不是其对手。难道雍王继位之后,就能有所作为不成?老奴瞅着雍王雄才虽不输陛下,可胆气犹有不足,只怕是……”人之将死,老太监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及,直接就把话挑明。
武治闻言,转头向南边望了一眼,又看一眼临澜城方向,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却并未接话。
老太监没能等到自己想听的话,眼神中带着绝望看向皇帝武治。
皇帝武治伸手朝殿内某个方向一指,“拿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从小伺候皇帝的老太监浑身一激灵,然后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双手去百宝阁内拿出一个精美华贵的锦盒,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武治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接过,打开锦盒,取出金丹,一口吞下,然后长舒一口气,最后看一眼窗外的万里江山,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缓缓阖上。
面上显出一片诡异的潮红,片刻之后皇帝武治安详地升天而去。
老太监高眭目送皇帝服丹仙去,毫不犹豫去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撕开封盖,倒入口中,“陛下,老奴去那边接着伺候你……”
临澜城皇宫之中,老太监黄瑾彻夜不眠枯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突然,他眼角不经意间流下一滴泪水。黄瑾仓惶起身,不及披衣疾步跑到门口,打开门望向青园方向。
片刻之后黄瑾老泪纵横,久久站在犹带寒峭的夜风中,任凭全身冻得冰凉。
“老祖宗……”伺候的小太监揉揉惺忪的睡眼,忙不迭过来伺候。
听到这一声唤,身为帝阶强者的黄瑾,居然瞬间苍老如佝偻老人,甚至于脚步都变得蹒跚。
在小太监搀扶下,黄瑾蹒跚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这一夜过去。
一夜缱绻,芙蓉帐暖。
雍王猛从粉被中醒来,抬手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酒为色媒,昨晚雍王本就带着几分醉意,又经姬贵妃刻意用手段和粉烟魅惑,终是办下这逆倫恶事。
下一刻,雍王浑身都凉透了。
姬贵妃早已醒来,佳人渺渺不知去向,只在这芙蓉粉帐内留下几缕淡淡却勾魂夺魄的幽香。
雍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悄悄下床想赶紧溜走。
一开门看到门口站立的宫娥,雍王心一狠,抬手就要灭口。
“王爷醒了?随我来。”姬贵妃那柔媚的声音适时响起。
雍王颓然地垂下手臂,看一眼姬贵妃身旁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强壮侍卫,最终没敢动手。
一路随着姬贵妃不紧不慢走着,雍王心里七上八下,飞速思考着该如何才能遮掩昨晚的丑事,不要被他的兄弟们知道。
一抬头,不知不觉居然来到父皇居住的夜央宫,雍王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走。
“王爷不必惊慌,拦住他。”姬贵妃轻轻打了个手势,那名强壮的侍卫瞬间来到雍王身前,劈手挥出一对流光溢彩的灵气环,直接套住雍王双手。
雍王顿觉浑身一绷,全身灵气再也无法运起。“这是什么秘术?居然能瞬间将本王制住?!”雍王骇然失措。
“保护王爷进殿。待会儿王爷不论看到什么,可别惊慌。”姬贵妃声音冰冷,直瘆得雍王头皮发麻。
两扇高高的大门推开,殿内只有空旷的死寂。
“!”雍王死死瞪大双眼,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昨天还与他欢歌对饮,身体龙精虎猛的父皇,居然在一夜之间驾崩了!?
“这是怎么回事?!”雍王整个人都吓傻了。
“陛下,陛下!”姬贵妃的呼唤,把雍王从痴傻中叫醒。
“你叫我什么?!”雍王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
“陛下,传位诏书在此。还请陛下速速回到宫中,早登大宝,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姬贵妃讲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伸手拿出太金长盒,取出其中传位诏书,递给雍王。
四皇子雍王殿下颤抖着手,接过诏书,慢慢一点一点反卷打开。随着诏书慢慢打开,雍王面上神情也由呆傻慢慢变为狂喜,癫狂。
“哈哈哈……父皇果然传位于我!”雍王看罢,忍不住仰天狂喜。
此时此刻,雍王根本不想去质疑这诏书的真假,质疑为何如此重要的诏书会在姬贵妃手中出现,甚至被她早早拿在手里。这份诏书,即便是假的,“必是父皇真迹!只能是真的!”雍王心中咬牙切齿想着。
“来人,护送陛下回宫承继大统!”姬贵妃一声令下,外面随即传来一阵扰动。
雍王昂首挺胸来到屋外,发现外面已经站着五百侍卫,而且个个都是王阶修者,带头的两名首领,更是帝阶强者!
“嘶!”暗吸一口凉气,雍王心中又惊又喜,随后他反应过来,转身向着姬贵妃一拱手,语气带着商量和恭敬问道:“不知妃母有何要求,儿臣必会办到。”
“呵呵……”姬贵妃轻声一笑,却只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只要陛下把这青园赐予我养老,我就心满意足啦。”
“此事好办!朕回宫之后,就立刻下旨。”雍王生怕姬贵妃反悔再提出更多要求,忙不迭一口答应。
一路车驾急行,雍王怀揣传位诏书,在五百侍卫保护下直接闯入宫门,来到正在举行早朝的金銮殿上。
雍王分开群臣,昂首挺胸走到众兄弟前列,然后他脚步不停,在众兄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来到龙椅金阶之下。
缓缓转身,雍王扭头看一眼满朝重臣,看一眼自己的兄弟们,嘴角微微一扬,迈步登上金阶。
在群臣瞩目之下,雍王拿出手中太金密匣,踩着金阶,一步一步直上金銮宝座。
“老四!你大胆!”他三哥立即出声呵斥。
雍王看也不看自己这位三哥,冷哼一声打开手中匣,拿出诏书,对着下方众臣念了出来,音声朗朗,震盖云霄,好个帝王气魄。
三位宰辅反应最快,互相使了个眼色,直接跪下,三呼万岁,行君臣大礼。
几个成年皇子都傻了,全直愣愣站在哪里,斗了这么多年,最终结果揭晓的这一刻,谁肯服输,“为什么是他?”“凭什么?!”
“泰王,你见朕为何不跪!”雍王手指三哥,厉声斥责,欲拿他开刀。
泰王气急之下,失声惊吼:“矫诏!你敢假传圣旨!昨日父皇尚在青园与我们饮宴。我见父皇龙体无恙,怎会无缘无故殡天?!老四,莫非你敢弑君?!”多年的修养,泰王瞬间反醒,并立即开始罗织罪名。
雍王狠狠使一个眼色。随其一起闯入大殿的姬贵妃侍卫们会意,立即冲上前把泰王围了起来。那名帝阶侍卫长悍然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出手,将泰王直接笼罩在烈焰之中。
百官面前,三位宰辅面前,十几位兄弟面前,泰王当场直接被烧得重伤垂死,奄奄软倒在地。
昨日武治托付的语音,犹绕梁未去。可惜有其父必有其子,武治当年弑兄上位,雍王自然是“效法父皇”。
雍王眼神狠厉扫视其余兄弟。
晋王第一个,然后一个接一个,所有皇子在生死面前,不得不向新君屈膝行君臣之礼。
雍王缓缓坐到那把空悬多年的龙椅之上,带着睥睨苍生的帝王傲意,俯视着下方群臣,心中得意之极。
登基之后,雍王这位新皇帝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冷静地发下第一道圣旨,传檄四位镇守边疆的天字号大将军,令他们进京向自己述职。新君很冷静地选择先掌控兵权。
随后新君又下旨嘉奖禁军指挥使韩胄,封其长子为乡内男,令其火速南下赶往叶封道禁军大营,接替副指挥使封霄云。
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然而三位宰辅只是稍微犹豫一下,最终也没开口劝阻,任由新君胡来。
韩胄正在家中无聊,只得调戏新买的婢女为乐,突然就被天上掉下的这个大馅饼给砸晕了。与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秘密口谕,命令韩胄接掌禁军兵权之后,立即率领大军回朝拱卫圣驾。
新君现在急需一个向自己效忠的将军,掌握那些精锐兵卒,以震慑那些表面顺服,心中却愤愤躁动的兄弟们。
随着一道道至关紧要的圣谕发下,还有一道不起眼的圣旨,静悄悄送到青园,封姬胡妹为荣国夫人,赐青园。
继位登基的第一天,新君发下一道道圣旨,展现了自己老辣的政治才能,迅速就掌控了整个朝局。
新君的权势虽然得到迅速扩张,但也奈何不得天。当他忙碌一天终于初步稳住帝位时,天色也晚了。
新君略带疲惫,心中亢奋地稍微后仰,想要闭目养一会儿神,再继续忙碌。
猛然间,新君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立即睁开双眼,顾不得身躯上的疲乏,高声下令:“备驾,朕要出宫!”
由于继位仓促,新君的銮驾还未及制造出来,只得先用原先陛下潜龙时的王爷车驾,只临时在其上多添几条金龙,凑合用。
车轮滚滚,新君坐在车内,豆大的汗珠已经滴落。他是武氏皇族皇位传承万年以来,唯一的一位不是帝阶强者的皇帝。按照道理,这个秘密本该由他仙去的父皇在传位的前一夜告诉他。但老皇帝武治死的突然而蹊跷,新君又不敢也不想深究其中内情。现在,他居然成了打破祖宗规矩的那个皇帝。
新君心中慌乱之下,又想起了姬贵妃,现在的荣国夫人。
急急来到青园,不等女侍引路,新君自己匆匆来见荣国夫人。
新君武正推开殿门,发现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满屋异香扑鼻,惹得他心中浮躁,突然一热。
绝色妖媚的美人,身着几近透明粉色薄纱亵衣,恭恭敬敬福了一福,“王爷~”声音中透着百种妩媚,万种勾魂。
武正一怔,不知怎么已将这勾魂夺魄的妙躯拥在怀里。
……一夜缱绻,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一夜荣国夫人极尽伺候之能事,让新君武正尝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新奇。
竟然一夜直到天明。
“陛下,请不要忘记臣妾……”姬贵妃用娇嫩柔弱的玉手抚着新君武正健硕的胸膛,语气中透着让人心疼的爱怜。
武正被她撩得心动,挥手一把揽过这具惹人躁动的白腻,又跨了上去。隔壁一间安静的偏殿中,老皇帝的灵柩正静静摆在其中。
温柔乡中,新君武正早就忘了自己为何事而来。
老皇帝仙去,新君以诏书继承大统,群臣拥护,然后就是天下安乐,大家该干嘛继续干嘛。
但其他几位有势力的皇子王爷可不这么看。
他们回家之后,立即鼓动家丁侍卫,以不亲见父皇传遗诏为由,宣称四皇子得位不正,矫诏登基。
很快临澜城内就有流言,说是四皇子密谋害了皇帝。又有流言传四皇子昨夜在青园留宿,那位美艳无比的姬贵妃殿内传出一夜不堪入耳的声响。
一夜间,临澜城大乱!
有几位不甘心的皇子纷纷试图联络九门提督李国舅,让他关闭城门,想要阻止夜宿青园的四皇子雍王回到临澜城皇宫。
然而让几位皇子唾弃臭骂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九门提督直接闭门不理事,对外宣称有恙在身!
几位皇子见此路不通,立即想起宫中还有一位黄瑾!只要找到他,能关闭宫门也行!
然而几位皇子派心腹找到黄瑾时,却发现黄瑾正在准备出城迎接新君车驾!
这条老狗!惯会见风使舵!几位皇子不约而同在心中破口大骂。
关键时刻,新君留在城内的原王府侍卫,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单雄飞带着几名心腹,直接强行冲出临澜城,一路杀到青园报信。
新君武正听到消息,脸都绿了。
荣国夫人听到之后,却只轻轻一笑,丝毫也不慌张。
姬胡妹扭着风流标志的身子,盈盈跪了下去。那高高翘起的圆润丰腴的臀儿,看得雍王浑身一热,不由又想起昨夜她的百般温柔。
“陛下,臣妾已经备好车驾,请陛下回城震慑宵小,以正国本。”荣国夫人姬胡妹嘤嘤说道。随着这句话,屋中那迷人魂魄的粉烟瞬间散尽。
新君武正眼神终于恢复清明,点点头匆匆起身穿衣离开。
早有青园内的侍卫在车驾旁等候,护送新皇返回临澜城。
离开青园行不三里,二皇子武镛带着两千私军谋反,在路旁伏击雍王,被单雄飞亲帅两千单家精锐族兵击溃,生擒二皇子武镛。
原来新君昨夜入青园前,曾秘密派心腹去临澜城南的庄子上调集单家族兵赶来青园,而故意把单雄飞留在城内掩人耳目。他与几位兄弟相争多年,自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认输,早就做好准备。
新君武正车驾行至临澜城下,临澜城西门紧闭,三皇子武隆带侍卫关闭城门,在城头高喊雍王害死父皇图谋造反。
武正大惊,正要绕南门而走。不料城头聚变忽起,三皇子武隆被九门提督李国舅带兵拿下。
行至皇宫,皇八子武昭皇九子武铭联手关闭宫门,声称雍王遗诏为假,得位不正。
武正怒极,下令单家族兵攻打宫门。宫中突然火起,大貂珰黄瑾带着宫中侍卫、太监们攻击皇八子和皇九子,将二人擒住。
终于,新君武正重新坐在龙椅上,只是心中滋味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武正此时终于后悔这么多年自己沉醉于权势倾轧,忘了提高自身修为。“若朕是帝阶强者,这些宵小焉敢如此?!我家老祖岂会坐视不理。”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新皇登基,改元平泰,天下大安。新皇年号中这个“平”字,无疑是在向天下表露他平定宁王叛乱之功,以图震慑心有不轨之辈。
平泰帝接着就办了一件大事,顾不得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习俗,迫不及待要将他父皇中宗皇帝下葬。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这次,朝臣望向新君的目光不再是之前那样臣服,他们眼中明显开始有一种别的意味。
炎夏朝皇室历来有一种极为独特的秘术,能够将新君从王阶硬生生超拔至帝阶,从而保证新君的实力足够强大,能够统御王朝,维持强者为尊的国之基石。
这种秘法由代代皇帝口口相传不留文字,是皇室的最高机密。然而这一次,雍王却没能继承到这种秘术,他现在依然是王阶,而且是一名很普通的王阶强者,
战力并不十分强悍。
这无疑违反了炎夏朝强者为尊的基本国策。
平泰帝此时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父皇死的突然而蹊跷,他心里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却想借此机会牢牢把住皇位,并且根本不想探查父皇的死因。因为他本能觉察到,一旦其中辛密被有心人查出,他的皇位必将不保,甚至他的性命都有危险。
毕竟父皇死后,他是最先见到父皇并且继承皇位的皇子,这其中干系根本说不清楚。
平泰帝因此迫不及待想要早早将父皇灵柩送入地宫,以堵塞悠悠众口。
另一方面,平泰帝将皇室密档全部调出来,派自己心腹幕僚昼夜查找,想要知道那个能在短时间内晋升帝阶的秘术。
可惜,平泰帝的打算全部落空。
朝堂上群情汹涌,几位重臣纷纷表示先帝死的太过突然,不能如此草草安葬,必须依照规矩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再送入地宫。
而平泰帝一帮十几岁到几岁的年轻兄弟们,也纷纷天天来哭灵,嘴里一概嚎啕大哭父皇死的不明不白。
平泰帝除了脸色铁青看着,也别无他法。现在他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尤其是还未彻底掌握京营精锐禁军,尚没那个底气用强。
另一方面,平泰帝手下心腹幕僚遍阅密档,也未能找到一丝关于那秘术的记载。他的另一个希望也随之落空。
此时韩胄南下夺禁军精锐兵权未回,平泰帝身边只靠着单家那些精锐族兵护卫,根本不足以震慑朝纲。
朝臣看着依然是王阶的皇帝陛下,眼神越来越轻慢。而临澜城中关于老皇帝是被害身亡的消息,也越传越离谱。
新君平泰帝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开始频繁秘密出宫来到青园,找那位妖媚如水善解人意的荣国夫人发泄心中焦虑,仿佛只有荣国夫人那水缎一般滑腻的娇躯才能抚平他心中的不安。
这种事情是遮掩不住的,尤其是次数多了,总会被人看见。
几位原本非常看好平泰帝的老臣听说此事,纷纷摇头叹息,心念也开始动摇。
平泰帝在先皇丧期就临幸先皇宠妃,这实在违逆人伦纲常。虽然炎夏朝皇室不太讲究这个办这种荒唐事的先帝多了去,开国太祖就没少纳人妇为妃,但好歹也等到先皇灵柩入地宫,如此行事,与畜生何异?
这天晚上,平泰帝身边的上书房行走,陪伴他多年的一位心腹幕僚陆子长突然秘密单独求见,给平泰帝出主意,说不妨问一问黄瑾,他是先皇多年心腹宦官,更是从小看着先皇长大,很可能知道此事。
平泰帝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拼命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即亲自回宫召见黄瑾,询问此秘术。
黄瑾答得很干脆:“未曾听闻。”
平泰帝脸色当即就黑了,气哼哼坐在御案后,一句话没说。
平泰帝放在御案下放的手,忍不住微微开始颤抖。他是在恐惧,国朝以强者为尊,他一介王阶修者,是绝对无法长久平稳统治。面前这黄瑾不过是个阉人,就因为是帝阶强者,自己明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可就是拿他毫无办法,根本不敢逼问。
挥手让黄瑾退下,刚登基不久的平泰帝第一次感到了帝位下方有万丈悬崖,感受到历代帝王为何皆“称孤道寡”。现在的他,竟然无人可以相助。
“难道朕……”被废的帝王是个什么下场,平泰帝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平泰帝一天未出现在朝臣面前,甚至登基之后每天不落的早朝都未亲至。
他躲在了青园,躲在了温柔乡里,似乎已经不敢出去面对外面汹涌的群臣和临澜城满城风雨。
“陛下为何愁眉不展?”蚀骨**的燕好过后,娇媚的荣国夫人软糯糯问道。
“哎……”平泰帝长叹一声,却抹不下脸向一个女人诉苦。
“陛下是否为进阶之事苦恼?”荣国夫人突然问出这一句。
“嗯?!”平泰帝面色迅速变得威严无比,道:“你从何处得知此事?!”
荣国夫人浅浅一笑,赛雪欺霜般的白腻身子灵巧地一座而起,从床头小柜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盒。
平泰帝双目顿时紧紧盯着这个玉盒,觉着其中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自己,再也挪不开视线。
“陛下,先帝在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曾将此物交予臣妾。嘱咐臣妾待陛下登基之后,再将此物交给陛下。”说着话,荣国夫人轻轻将玉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闪烁着妖异红光的兽形晶石!
这块赤红如血的兽晶内里蕴含着惊人的灵气,似乎只有在这玉盒中才能封存。
此刻一打开,那惊人的灵气顿时逸散开来!
平泰帝甚至从中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那是他们家历代先帝所继承的天地法则真威乾坤加披!只要掌握这条天地法则,就能将整个国运加披在自己身上,成为真正的皇帝,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迫不及待伸手抢这玉盒,平泰帝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问道:“此物如何使用?!”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颤栗。
平地炸起一道惊雷。
整个炎夏朝都慢慢进入了雨季。
浓厚的乌云正在空中迅速密集,电闪雷鸣中就要降下暴雨。
茫茫的荒野上,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正在急速狂奔。
封霄云绕道荒泽,打算避开神策军,以最快速度返回营内,然后再起大军与神策军决一死战。
心怀怒火,壮怀激荡,男儿岂可与此兽类共戴一天。
奔跑间,封霄云感到自己心中那道野兽般凶狠的意志越来越躁动,越来越难以抑制。
随着这道意志强烈的躁动,封霄云感到自己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砰!一副恐怖的景象突然将封霄云整个笼罩,他不由停下脚步,因为原本还在脚下的荒野小径,突然不见了踪影。
甚至整个荒野和头顶聚集的浓云,滴落在脸上的第一滴雨滴,都不见了。
天地间只余一片血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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