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香花瓣,墨色青丝,雾影朦胧,鸳鸯浴醉,水乳交融,本是一场风花雪月,佳人共浴的旖旎氤氲,慕容墨月却生生被气出了内伤。
这个该死的欧阳旭,身为徒弟,竟不知师父对这满池的花瓣过敏!真是该死!
伸手揽过沐药儿轻颤难受的身子,皱眉瞧着她几欲泛起红点的身子,大手一挥,满池的嫣红花瓣,徒然飞旋而起,飘零舞转,落红成阵,瓣瓣如雨,袅袅霏霏,唯美妖艳,幽柔缱绻。
随着慕容墨月的掌心陡转,凄美锦簇的花瓣雨,直直飘向台阶,满满一地,艳红芬芳,可惜,陷入沉睡昏迷的沐药儿,除了呼吸渐缓外,对这场动人心魄,唯美卷情的花瓣醉雨,一无所知。
然,武功耍的帅,内力来作怪,若风离叶在此,定会十分无语的破口大骂,你说你平日傲娇就算了,如此良辰美景,娇人在怀,你耍帅给谁看啊,本就失了五成内力,阎王醉亦快要发作,还不要命的催动内力,唉,白白浪费了这鸳鸯共浴!
花瓣离水,荡起阵阵圈圈涟漪,慕容墨月背后靠着水池边缘,左臂一动,将她侧翻靠在自己的胸膛,修长白皙的指节,撩起温水,仔仔细细给她擦了身子,幽眸又起火热间,心绞蚀骨之痛,再次席卷而来。
慕容墨月咬牙,埋头在她唇上狠啄了一口,迅速将两人清洗一番,勉强穿好衣服,把人放回床上后,再撑不住,一头栽在沐药儿身上,眉间紧皱,面色惨白。
昏迷前,慕容墨月竟还记得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使劲捏了捏,堪堪想起风离叶的另一句话来:
美人祸水,喜***魄,入帐男子,失魂不得知,然,却每每食入骨髓,欲罢不能!
何时,他慕容墨月,也沦为了俗人,呵,这个软成水的妖精!
风掠溪水,波光粼粼,小河池边,碧幽亭中,欧阳旭急匆匆赶来时,风离叶正手执石子,狠狠抛向湖面,石沉水底,溅起层层波浪回旋,微波荡漾,美若画卷。
“呼—呼—呼,终于找到你了,累死我了,啊,娘呀”
欧阳旭气喘吁吁,两手撑膝,弯腰狠喘了几口气,忧觉憋得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冒汗,粗气急喘,显然跑得太急,累的不清。
风离叶头也没回,又执起一颗石子抛出,凉风拂过,比之前更远了些,甩甩手臂,闻的身后粗声粗气的呼吸,深吐了口浊气,抹去满面水雾,回身狠踢了他两脚,冷笑讽刺:
“呦,这不是欧阳神医吗,神医奇药在手,挥挥手就能腾云驾雾了去,怎还如此狼狈,天上住不下,又回我们这凡间来了?”
欧阳旭哎呦叫唤两声,面上却无半丝恼怒,一路上,他一颗脆弱的心,全在嗓子眼上,满脑子都是风离叶进去了没,如此,瞅见他俊脸上残留的水珠,及前襟尽湿的水雾,登时顾不得喘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伸头在他脸上,胸前,仔仔细细闻了闻。
咦,没有他特制的药香?
风离叶甚是嫌弃的一把推开他,连退两步,哼哧道:“你属狗的啊!”,见他魂游不在状态,又要伸头过来,风离叶直接捏了衣襟蹭上他的脸,使劲揉了揉:
“给给给,使劲闻,看小爷有没有坏了你这胆大包天,欺师灭祖,糊涂神医的龌蹉好事!”
欧阳旭哀嚎一声,本就红肿不堪的脸,被他如此蹂躏,更觉刺痒难耐,蚁噬肿痛,两手乱甩,胡乱挥开他。
怒目的同时,亦放下心来,方口鼻紧挨着他的前襟,浓浓的海藻湖水味,淡咸有致,错落有序,如此,他并未进过清莲池。
顺了气,放了心,徒然想起他的话,和他神经病的反应,欧阳旭又心头火气,火冒三丈:
“风离叶,你丫脑子被猪拱了,既然你知道了,不是应该偷着乐,顺带感谢我吗,你平日不是经常说,我师父定是璃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吗!”
见他脸色愈加难看,青筋暴起,诡异复杂,欧阳旭吓得一连后退了三步,心下惊悚,面上却气火难咽,抖着手指骂道:
“如今花好月圆,我成其了两人好事,徳叔易风对我赞不绝口,你却前后自打嘴巴,还如此凶我,你丫神经病啊,说话是放屁吗!”
声音抖擞,带着十足的委屈颤抖:“若不是委实只此一法,我能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出此下策吗,你以为我想啊,好不容易认了个喜欢的不得了的师父,眼看着就要没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说到最后,欧阳旭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哀怨,面色灰暗,盘着双腿,喃喃自语。
风离叶听闻他的话,眸色几变,吊儿郎当的痞气全无,只剩下深沉叹息,晦暗难测,弯身撩了袍子坐在他身侧,欧阳旭气呼呼挪开了半寸。
一叶迷山,苍翠欲滴,风离叶半眯着眸子,眺望新芽微露,树好花好的生机二月,没理会他的怒意埋怨,凉风刺眼,只眸间神色,更加幽深复杂。
半响,忽而深呼了口气,苍然道:“欧阳,你可知,你今日无奈之举,他日,会害惨了王爷,亦或是”
顿了顿,苍凉若秋时落叶,悲怆如冬时厚雪:“你师父!”
梅骨松姿下,欧阳旭被他沉重悲凉的话语,惊得一头雾水,茫然开口:“什么意思”
他日?
嗯,不就是师父一气之下,可能不会再插手王爷的阎王醉,不过,若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依旧会如此,依他对王爷的了解,师父被娶进璃王府,是早晚的事,更重要的,他深知后遗症给师父带来的毁天之灾,所以,他不后悔!
“还记得,自她来后,王爷几次复发,被她和血送了药丸入口后,很快便能稳定下来吗?你可想过,这是为何”
风吹尘土,溪涧浅落,明明刚刚才跑出了虚汗,欧阳旭却仿若掉入了冰窟,冷的通体发寒,悔的撕心裂肺。
他后悔了,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枉他自作聪明,枉他大言不惭,他竟然,生生将师父推至如此境地!
“她的血,是罕见的玲珑凤血!”
玲珑凤血!怎会是玲珑凤血!为什么偏偏是玲珑凤血!若是真的,他不是生生将两人推到了绝路!
两相分离,无情无爱,王爷死;刻骨相爱,生死不移,师父亡!
“不是的,不是的,你骗人,一定是你弄错了,没有玲珑凤血,没有没有”
凉风凄凄中,欧阳旭近似疯癫的摇头摆手,痴狂踉跄,颤颤巍巍的跑开,身子摇晃若残风落叶,凄凉绝厉,哀鸣呜咽。
风离叶依旧保持坐下的姿势,无劝亦无话,只周身孤寂冷然,悲哀复杂,他何曾不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何曾不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人世薄凉,多难圆满,取舍不下,只得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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