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酒楼,酒浓饭香,铃儿脆响,沐药儿的一番话令慕容墨循瞪直了眼,面色几变中,直接吼了句:“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一阵惊骇中,沐药儿拂袖收了脚,陈力升尚未松口气,却见,那原趴在女子肩上的雪白狐狸,身影一闪,没了踪迹,待声嘶力竭的惨叫,惊彻人耳,陈力升才血红了一双眼,扑到陈明山身上,瞪着他血肉模糊的身子,惶恐不安,瞧见他已进气多出气少,朝后费力一吼:“李大夫,快,快啊,快给我儿看看,快给他看看”
李大夫是侯府一常驻大夫,平日无事喜欢遛鸟,今日用了晚膳上,尚来不及出去遛遛,就被侯爷提溜了过来,方才被这场面吓得直朝后躲,啧啧,那姑娘的一脚,和那狐狸的一嘴,不死也废了,本想着寻个机会,溜了去,事后处罚总比当场毙命的好,却不想,刚迈了一只脚,就被点了名,唉,天要亡他啊!
认命的李大夫深呼了口气,屁滚尿流,连爬带跑的到了陈明山旁边,颤着身子,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抬了抬手,又抬了抬脚,每看一处,李大夫就恐觉自己的小命,离棺材又近了一步。
最后,咬咬牙,对着陈力升,抖着厚唇,胆战心惊:“禀……侯…侯爷,世子的手和脚已……已经废了”,那锋利的狐狸牙,直接往筋上咬,不废才怪!
陈力升一个踉跄,冲上去,一把将李大夫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谁废了,说谁废了,啊,赶紧医,赶紧给我医,医不好,本侯要了你的狗命!”
陈静静亦红了眼眶,指着沐药儿,愤恨出声:“爹!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
陈力升闻言,攸的甩开李大夫,瞪着沐药儿,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上官琉璃!你找死!”
沐药儿抱着球球,塞了个药丸给它,见它不再犯恶心,方睨着陈力升,冷笑道:“我找死?侯爷,你是真不知令公子说了什么话,还是假装不知”,顿了顿,缓声道:“亦或是,陈公子那番话,是侯爷教的?或者侯爷对那番话,极是认可?”
说来也巧,陈静静那丫鬟去叫人时,并未提到所为何事,只道世子被打去了半条命,陈力升惊怒之下,也来不及询问,此时一听沐药儿的话,又见众人些许诡异的神色,顿觉要坏事,随手招来一店小二,蹙眉道:“你,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遍,一字不漏”
店小二被点了名,抖着身子,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虽有些紧张,却吐词清楚,不慌不忙,且关键之处,总能一步到位,不知是有意无意,说到陈明山出口讳言时,似是故意着重说了一下,沐药儿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顺便也将他的样貌看了个清楚。
陈静静见陈力升面有郁色,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爹爹,哥哥只是为了替琴儿出气,随口说了两句快人快语,并非故意侮辱,是她故意小题大做,将哥哥的两句闲言死咬不放,当了讳言来说,如今哥哥废了,还是她的理了,爹爹可莫要让别人蒙了心思”
上官琴站在陈静静身侧,瞧见她使的眼色,忙对着沐药儿,做了个纠结痛心的表情:“六妹妹,不是三姐姐不帮你,实在......唉,陈公子不过说了两句无心之言,你却将人打成这样,委实过分了些,若是爷爷知道你闯了大祸,还......”
“上官琴,你身为将军府的人,却句句向着侯府的人,左一句陈公子,右一句陈公子,你若当真喜欢那陈明山,直接嫁过去便是,依陈公子如今的情况,该不会嫌弃你”,沐药儿抚着球球的毛发,甚是嘲讽的打断她的话。
见她面色潮红,羞愧难当,方转眸对着陈力升道:“陈侯爷,情况你也了解了,在座的也可以做个见证,本小姐自进了一品香,可是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你那儿子,出口侮辱家父家母,本小姐才委实忍不住动了手,如今,仇我是报了,这饭,是没心情吃了,你给个准话吧,今日出这门,你是拦,还是放”
陈力升面色阴郁不定,咬牙切齿:“且不说我儿是无心之言,就算,真是我儿不对在先,他赔礼道歉便是,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过十五六岁,却如此心狠手辣,将人往死里折磨,你还有理了?”
“呵,侯爷也知我才十五六岁,侯爷的话中话,皆在斥我没教养,可侯爷莫要忘了,我的家,早在十六年前就毁了,我的爹娘亦为了天幕而亡,我做了十六年的孤儿,自是没您侯府世子小姐该有的教养”
沐药儿微垂着眸子,目无表情,扫了圈众人的神色,忽而勾唇轻笑:“我一直以为,我爹娘的死,我将军府十万白虎军的亡,为天幕换得了安稳,亦为我将军府换得了荣誉,可今日,那陈明山如此侮辱你们的英雄,却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呵”
星眸微转,看向慕容墨循,冷声道:“太子殿下,今日,这人是我打的,话亦是我说的,你若真想管了这趟浑水,便要管到底,我既能告得一次御状,便能告第二次,这侯府世子,我是告定了,帮或者不帮,全随了您的意”
瞅着陈力升阴沉不定,狂风暴雨的脸,沐药儿挑眉,一字一句道:“或者,为了给陈明山报仇,给侯府出气,你们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语气微微一顿,攸的轻若无声,如泣如诉:“反正,我爹娘已死,爷爷年迈,小叔有疾,家不成家,打不过你们”
沧桑永济,呜咽哀鸣,英雄垂泪,红颜破碎,沐药儿一番低声软语,顫言碎语,令众人一时深有所感,悲切伤神,是啊,如今的安宁,是他们的英雄用命换来的!他们怎么能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便忘了铁骑英雄泪,巾帼美人心!
少顷,四周渐起愤然讨伐之声,众人看向陈明山的目光,亦带着恼怒和痛恨,这个人,竟如此玷污他们的英雄,如此伤害英雄的血脉,真是可恶之极!
声声讨伐中,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而至,顿将众人的心神拉了回去,看到来人,目瞪口呆——
“呵,太子真是好本事,带着一帮人,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姑娘,本王都替你害臊”,璃王?
“哎呦,谁这么缺德,把老娘的桌子,弄成这副模样,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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