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壮志凌云,凄凄潇雨,默默生寒,若报仇怨,龙血蛇窟,血染江口,不留遗憾,可悲,可叹,可怀念!
对邢家满,沐药儿不曾见过,亦不曾接触,说不上遗憾,亦谈不上感怀,只在慕容墨月,片片沉声低语中,忽而想到了阿远,心思透亮,恍然若梦,他们,竟如此不同,又如此相像。
细想之下,对那名义上的爹娘,又多了一丝触动,身处豺狼虎豹之地,魑魅魍魉之非,尚能守住初心,以命相交,委实难能可贵,多年之后,黄土掩面,白骨青烟,故友亦能为之舍命,旧属亦能为之蛰伏,如此情深意重,如此肝胆相照,何其幸也。
“你四岁那年,被家奴驱赶,遗失街头,将军府寻你不得,消息传至整个天幕,亦传到了家满的耳中,那段时间,他疯了般寻找你的消息,关于你的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亲自查探一番”
“终于,你消失的一个月后,他收到一封边关来的急函,说你是被七年前那窝山贼掳了去,他行囊未收,便上了路,临行前向你爷爷保证,一定会将你安全带回,你爷爷当时万念俱灰,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少年的豪言”
“所以,家满和德叔吵了一架,便决绝而去,还是那些人,只是山贼头目换了,新的头目,像当年一样,给他两个选择,最后,他走了你父亲当年的路,只是他年龄尚小,战了一日便遍体鳞伤,那头目便告诉他,他们将你放在了蛇窟的山洞里,只要他进去将你救出,不用再战剩余的二百八十一人,便可将你带走”
“你义父带人赶到的时候,他已面目全非,肢离破碎,血肉模糊的手里,紧紧攥着一身孩子的衣服,死不瞑目......可怜他致死都不知,那只是一个圈套,一个山贼报当年耻辱的圈套,引他入局的圈套,那身孩子的衣服,也根本不是你的”
彼时,那孩子才十二岁!
风掠窗柩,徐徐作响,沐药儿仰躺在软塌,捂着眼睛,看不出神色,半响,只浅浅低语自樱唇抖出:“这些,同那两个问题,有何关系”
慕容墨月微微俯身,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深吸了口气,顿觉周身舒畅,闻言,微扯着嘴角,尽是无奈:“本王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相信,本王的话,参不得假”
沐药儿皱眉:“所以?”
慕容墨月鼻翼微动,又重重吸了口药香,叹道:“正如你所想,你义父的事情,和那女人的身份,皆出自刑家满之口,那女人的第一个身份,北夏明月公主的侍女,是你娘告诉他的,其他四个你已经知道的身份,是本王自己顺着侍女的身份查到的”
“七年前,本王初见她,因当时她的身份,是陈国忠启公的养女,杀不得,便警告她,不许再踏足天幕半步,暗中派了密探监视她,半年前,本王的密探,发现她用了聂蓉的身份,再次混入了将军府,为了弄清她的目的,本王才派了莲心过去,实为监视她,其实暗中,主要是保护你爷爷的安全”
凉风习习,暖意渐升,易风敲门进来,便瞧见二人星眸微咪,凤眸微挑,相对而忘,相对无语,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易风俯身,在慕容墨月耳边,低语片刻,言罢,不着痕迹的睨了眼,正愤恨跳脚的雪白团子球球,见它绷着小脸,滴溜溜的小眼珠,恼意十足,忍不住敛眉憋笑,转身极速离去。
这小家伙,当真是欺软怕硬的主!
龙涎香尽,沐药儿正待起身,互听慕容墨月道:“沐庄主果然好手段,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将房寅收入麾下,本王曾多次暗示,皆被他毫无情面的驳回,沐庄主,当真好手段”
沐药儿皱着眉心,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面无表情,语气甚冷:“王爷严重了,我看王爷得消息的手段,才是精妙,我水木山庄,真是甘拜下风”
些许嘲讽恼意的凉薄之音,令慕容墨月十分懊恼,眉头拧的甚紧,遥见她抬手抱起球球,白皙如玉的腕间,祖母翡翠玲珑玉,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睨了几眼,心情忽而舒畅起来,神色自若道:“嗯,沐庄主过奖了”
“你.......”,沐药儿气急,生平第一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俏脸甚郁,咬牙切齿:“慕容墨月,我警告你,别再暗中打探我的事情,惹急了我,再给你下一道阎王醉!”
“呵呵”,慕容墨月丝毫未被吓到,只兴趣甚浓的盯着她因生气晕红的小脸,灼灼芳华,乱人心扉!
吱呀!
欧阳旭兴冲冲的推门进来,人未到,声先进:“师父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徒儿来了”
叫声洪亮,冲耳既阔,屋内的两人,却无动于衷,依旧对立而视,怒意甚明,偏偏少根筋的欧阳神医,屁颠屁颠的跑来,睁着眼睛说瞎话:
“师父,师父,你是来看我的吗,我这两日,都特别乖哦,你瞧”,献宝似得,乐滋滋从怀中掏出两个一白一红瓷瓶,在她早前晃了晃,眉开眼笑,尽是得意:
“师父,这瓶白的,是‘断肠散’,徒儿已经配成了七分,这瓶红的,是‘失语’,徒儿配了八成”,言此,欧阳旭略皱了眉头,自顾自纠结起来:“师父,这‘失语’,还差两成,是因为里面有种药材,徒儿琢磨不定,遂先用......哎,师父你干吗”
欧阳旭见她一把夺过‘失语’,在手中轻摇晃荡,欧阳旭以为她在给自己检查药性,面上一喜,正待请教,却忽而见她猛的将瓶盖打开,瓶口对着慕容墨月,挥洒而至,半滴不漏。
欧阳旭一惊,顿时目瞪口呆,半响,一拍脑门,坏了!哎呦一声,抬眸见沐药儿早已不在屋内,忙跑到慕容墨月身旁,抬手拽着他便往外跑。
后者极不领情,甚是嫌弃的推开他,哪只欧阳旭吃了雄心豹子胆,拽着他硬是不放手,眼瞅着他要变脸,顿觉心下微颤,直接吼了去:
“靠,王爷,还不快走!里面我掺了春药!”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