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落叶,情断奈何桥。若是她对自己亦是有意,自己又是否能排除万难,说服自己,母后,天下人?总归要博一博吧,许她一世平安喜乐。
“对不起,湘儿……”李域抱着伏羲琴,立在凉凉的冰雨中好些时辰。
亦不知该如何踏进去,更是不知如何张嘴道歉,告知她——她唯一的亲人业已为国捐躯。
“姐,陛下在殿外淋了两个时辰了,张公公跪在一旁,看似撑不住了。”
清儿犹豫了片刻,亦是老实与秦湘禀告道,“那些个世家姐在殿门口徘徊了好些趟了,姐……”
“清儿……”秦湘面如沉潭般,掐着那一串业已摩挲玉化的金刚菩提佛珠,若有所思:“这些个日子,你倒是变了些。”
清儿闻言,大惊失色,忙跪下请罪道:“姐,奴婢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求姐,别嫌弃奴婢!奴婢只是……只是,不想姐得罪了未来的这些个宫中贵人……”
“起来,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秦湘不觉苦笑,怜惜的抚着她的脸托起道:“傻瓜,我倒是宁愿……你一如过去的单纯。”
泪水在她眼眶中转了一圈,红了眼眶,却不曾滴下来过。
这些天,秦湘硬是一滴泪未流,明明心里知道,可却似还未曾反应过来。许是体谅她,宫中亦未有所动静。
“清儿知道,姐苦。”清儿跪着不起,倾身靠着自家姐的膝盖道:“但凡姐想着老王爷,世子夫人,世子,奴婢,广叔,将军府的一众人,日子也总会好起来的。”
“恩啊,我们清儿长大了,都会劝你家姐了。走吧,既然你家姐没事,亦要去劝劝他。”秦湘放下这些天一直盘着的佛珠,勉强起身。
“姐,伞~”清儿忙撑伞心扶着,姐口味极差,英朗的身子亦是单薄好些。
“清儿,你进去吧,别淋着了。陛下都未打伞,你我如何打伞?”秦湘的唇,白的惊人。
清儿放下伞,也不言语,坚持心扶着。
“吱吖……”
殿门毫无预兆的开了,李域只觉得生平第一次有些慌,怯,羞,心中甚想移步,却抬不起脚。
“陛下……”秦湘声音虽弱,却十分得体,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蹲礼,“臣女无事,秋雨寒凉,陛下。请回吧。”
“张公公,为长公主撑伞。”李域见她殷红的眼眶,苍白的唇瓣,心如刀绞。
若是当日赵国议和,自己同意,直接拿了赵国五城,是不是她就不会这样苦!是不是他们就有不同的将来?
“不必了,张公公,为陛下撑伞。陛下,臣女无怨,守家卫国,这是父亲的使命。”
秦湘的眼泪终是混着雨水滴落在地,她自是也顾不上那么多,嘴角的硬是噙出一抹笑,却更是凄楚,“陛下,还请保重身体,臣女,恭送陛下。”
李域只觉心碎成一片一片,如何也凑不齐了,张嘴亦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湘儿……对不起。王……妹,王兄,必,必……护你……周全!”李域似是用劲全身所有的气力,给她一个保证。
“恩,臣女相信。”秦湘不慎,咽了一口雨水,微微的咸。
“王妹,这本便是……送你的,算是补你的及笄之礼。”李域将伏羲琴塞入秦湘怀中,毅然转身,却不愿抬脚,似还能感受她的温度,只轻声道。
“王妹,待将军大丧后,将军府可做扩建,作为你的公主随宫,珍重!”
“王兄……我想回去主持父亲的大丧。”秦湘的话让他硬生生的停住了好容易抬起的脚。
大丧——没有遗体的大丧,让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如何应付?
为那一声“王兄……”,李域心若刀割,原已是这样伤。
“恩……本该……如此。准奏。”李域竭力控制自己的颤抖的唇,又道,“王妹,若……喜欢——公主随宫,便常住那儿吧。”李公公匆忙跟上。
“姐……”清儿扶着摇摇欲坠的秦湘,“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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