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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公孙之败(四)
    蹋顿所部乌桓骑在鲜于辅与公孙瓒的夹击之下,很快就溃不成军。斥候来报袁绍:“主公,乌桓大败,正引军撤退。”
    袁绍道:“你去说与乌桓听,让他坚守,吾将出也。”于是尽率大军,出营来战公孙瓒。
    蹋顿得报大喜,与左右道:“且让汉人相斗,我自走也。”于是竟不理会袁绍,自引军走。公孙瓒与鲜于辅追杀一阵,见袁绍军来,便弃蹋顿,复列阵与袁绍战。
    袁绍见蹋顿旗号远走,怒骂道:“贼胡不足与之谋。”于是令三军击鼓,出击幽州军。
    公孙瓒见了,笑与众将道:“今已败胡,袁绍在此,诸君尤有力否?”
    众将道:“但求死战!”
    幽州军虽然力战一场,肌肉酸痛疲惫。但公孙瓒能带着幽州军杀得汉人的心腹大患鲜卑、乌桓诸部失魂落魄,闻风而逃。其军队的韧性和耐力早就被磨练出来了。更何况刚才一阵厮杀,直杀得胡人头颅滚滚,血肉成堆。如此大胜,最振奋人心不过。此时别说打袁绍,就是打袁绍和胡人联军,他们也不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家更无多话,一个冲锋接近之后,举枪就刺,提刀就砍。延绵数里的战场上,只见旌旗飞舞,鼓声隆隆,呐喊厮杀声不绝于耳。
    幽州军虽然与乌桓厮杀了一场,但夹着大胜之威,竟然是越战越勇。在公孙瓒、鲜于辅、赵云、田豫等人的率领下,摧锋破敌,所向披靡。竟然杀得冀州军节节败退。
    袁绍见状,长叹一声,公孙瓒久在幽州,骑战无双,麾下诸将士也是深通骑战之术。自己麾下只有曾在羌地为边将的麴义能与之相比。可惜自己存了私心,在麴义界桥大败公孙瓒之后,以其受伤为借口,趁势夺其军,让其在邺城休养。此时看来,却是自己错了。不过,麴义乃冀州老人,于军中威望素隆,不打压一二,不是平衡之道。所幸此番带了先登营与强弩军来,希望能遏制下公孙瓒的攻势吧。
    公孙瓒策马飞驰,冬日的风,扑面而来,寒冷入骨,痛楚却使他的神经更加敏锐,呼喝声中,白雾自口鼻间冒出。公孙瓒身体内的疲惫一阵阵如潮水般的涌来,但却仍然一次次的挥枪,击杀着面前的一个个敌人。公孙瓒知道,暂时还不能歇,要凭着胸中的一口气,杀退袁绍杀退冀州兵后,自己和麾下的将士们,才算安全了。
    幽州将士们也是如此,无数次的挥刀砍杀,双臂的肌肉已经酸痛难耐,如今不过全靠着一口精气神在强撑着他们随着自家的主将冲锋,再冲锋。
    公孙瓒远远见了淳于琼的旗号,又想起战死在界桥的严纲来。双目通红,心道麴义不在,斩了你淳于琼这冀州上将,也能让袁绍心疼好一阵了吧?于是率军来追淳于琼。淳于琼甫一接战,便引军后退。公孙瓒于后引军疾追。
    追了好一阵,只见前方淳于琼旗号忽隐忽现的渐近,公孙瓒大喜,要追上了。此时,身边公孙范劝道:“大兄,穷寇勿追,恐其有诈。”
    公孙瓒哪里肯听,只是要追。方转过一片坡地,忽见前方数百甲士持利斧列阵在前,身后强弩蹶张无数。公孙瓒瞬间明白,中计了,大叫一声,便引军退。
    数百先登疾扑而出,利斧翻飞,马匹悲鸣声中,无数骑士纷纷翻滚在地,被冀州甲士按住斩首。而后一声鼓响,无数强弩飞矢如雨,直扑幽州军。幽州轻骑往日里来去如风,在此处先被先登甲士缠后,后被强弩攒射,顿时损失无数。
    公孙瓒目眦欲裂,咆哮一声,手中大枪连连挥出,刺捅挑抽,砸翻无数冀州军,而后率军便退。此时袁绍见公孙瓒中伏,亦率众将来围公孙瓒。
    远处幽州诸将见了,齐齐来救,围着此处,乱斗成一团。大军鏖战数个时辰,最后,公孙瓒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引败兵回易京。鲜于辅既救公孙瓒出重围,也自引兵还营。
    公孙瓒到了易京,再按捺不住,大咳一声,咳出一口黑血来,然后滚鞍落马。旁边亲兵忙扶了入内。关靖连忙唤了军医过来。军医一见公孙瓒身中数矢,心中也不禁为之一颤。
    取箭用药之后,公孙瓒幽幽醒来,目光一扫,只见身前站着长史关靖,长子公孙续和赵云、田豫。心中一疼,仍问道:“其余诸将何在?”
    公孙续眼中含泪,对道:“诸将军皆战殁于阵中矣。”
    公孙瓒眼前浮现出诸将一张张面容,目光扫过,又见公孙续与赵云田豫,人人身上带伤,最后想起从弟公孙范那一句劝说,想不到,那却是公孙范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公孙瓒心中悔恨万分,大叫一声,伤口崩裂,又自昏迷了过去。
    第二日,公孙瓒复醒,召诸人来见,道:“我今死矣。”见公孙续欲言,挥手止住,继续说道。
    “我死之后,袁绍必有北图之意,刘伯安不是袁绍对手,也镇不住幽州诸胡。我于幽州守边二十载,死亦不欲见胡人侵我汉土。尔等可南投青州刘玄德。”
    “我与玄德于卢子干门下求学时,曾论及诸胡,玄德亦深恨之。刘伯安得他之助,幽州无忧也。玄德胸怀壮志,兼具仁心,天下无人能及。尔等用心辅佐,日后爵赏自然不缺。”
    说完又看向公孙续,道:“我儿,家中诸事便全托于你了。”公孙续含泪点头。
    公孙瓒长吸一口气,吐声道:“恨不能再纵横于世二十载也!”言罢,吐血数升而亡。
    公孙续跪行于地,大叫一声,哭道:“父亲!”
    城外,袁绍正在感叹,与公孙瓒大战一场,别的不说,先登营与强弩军被奋怒的幽州军杀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袁绍心疼得要命,心道,回去之后,还得让麴义出来练兵才是。忽然有斥候来报,说易京之中全军披素,悲声阵阵。
    袁绍愣了一会,忽然仰首大笑,道:“公孙瓒死矣!”又恐消息不准,乃命细作探之。未几,消息传来,公孙瓒身中数矢,回城之后,伤口崩裂,吐血而亡。
    确认了这一消息之后,袁绍喜不自禁,召诸文武道:“公孙败亡,北地无忧也。”又想公孙瓒一死,幽州谁人敢挡我?越想越得意,于是大宴群臣,犒赏三军。
    刘备于青州,正欣喜于钢铁产量的大幅提升,忽有细作报来,言公孙瓒于易京兵败身死。刘备猛的起身,失声道:“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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