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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孙坚探得张飞释凉州俘虏近四千,心中不由耻笑之。于是率大军来追。数十里而围之。
凉州士卒大怒,骂道:“刘备匹夫,言而无信,既纵我,何故又追之?”
也有人看得分明,那是豫州刺史孙坚的旗号,于是一个个沉默不言。大家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方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孙坚出列,谓凉州诸卒道:“降之,可生,不降,则死!”
凉州人没了马匹、铠甲、刀箭,脾气却仍火爆得很,于是便有人大骂道:“入你娘的,话不算的狗贼,还想老子降?想也休想!大伙儿一块与他们拼了!”
这帮家伙,出了关,倒也聪明得紧,当兵当惯了的,手里头没有家伙不习惯,于是纷纷于道旁取了树木削成木棍以自卫。是以倒也不怎么惧孙坚军。真打起来,凉州人又怕过谁来?
孙坚见凉州兵出言不逊、桀骜难驯,不由虎目一瞪,怒气油然而生。既然如此,便莫怪我心狠手辣了。放虎归山之事,某不为也。
于是大手一挥,身后军卒,踏着鼓,列阵而来。很快,惨叫声便连连响起。凉州兵士再骁勇,也无法以血肉之躯硬扛锐利的刀枪箭矢,而他们的临死反击,却被孙坚军士的盾牌、甲胄所一一化解于无形。
未几,战场之上,尸体横陈,血水流淌如溪。只有一部分幸运儿,得以杀透重围,消失在茫茫林间。
孙坚挥了挥手,道:“打扫战场,砍了首级回营。”
大军离开之后,空余满地狼藉,让人触目惊心。
徐荣与吕布引军悄然而退,将至偃师,忽遇一彪人马。徐荣以为敌军拦截,正欲下令全军准备战斗,吕布却咦了一声,道:“徐将军,仿佛是自己人!”
徐荣勒马,细细一看,果然是凉州兵,于是逮住一问,那胡轸心腹偏将见了徐荣,眼泪都快出来了,恨不得抱着徐荣哭上一场,原来那日他自大谷关下率部撤离,一路之上,风声鹤唳,而辎重粮草又缺,坚持到此,已经是莫大的毅力了。若是徐荣不出现,搞不好下一刻全军就要崩溃了。
徐荣何曾见过凉州兵如此惨状,一个个满身风尘,一脸饥色。于是便连忙让人送了吃食过来,又逮住这偏将把事情前后问得仔仔细细。那将边狼吞虎咽加道:“两位将军,我家将军死得冤呐,那张飞哄了我家将军入关,一夜之间,关内兄弟们全部失陷,我家将军与诸位同僚同时见戮。而后我正欲引兵替我家将军报仇,谁曾想那孙坚又来,为免两军夹击,我只好带了兄弟们绕关远走,来投徐将军。还望徐将军为我家将军报仇哇!”
徐荣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辛苦了,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安全撤离河南,与相国汇合,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们!待会好生休息下,然后随我一同行军。”
大谷关破,胡轸身死的消息,河阳、平阴的守军也知道了,都是久历战阵的人,不需要等董卓的命令,一个个的,都在准备撤离。再不撤,等到诸侯入洛,大军云集,到时想跑也跑不了啦。
袁绍在怀县,闻讯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懊恼,自起兵反董以来,刘备屡战屡胜,如今诸侯入洛,也全靠他,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盟主可就黯然逊色多了。不过,如今可不是生气的时候,还得迅速提兵入洛,占得先机再。
袁绍想通此节,复又面带微笑,大步往何太后所居之处而去,人未现而声先至:“禀太后,大喜啊,大喜啊……”
而刘备与关东诸侯,也过了虎牢,兵锋直指巩县。河南地面上,三路大军,如三支箭头,从北、东、南三个方向,疾插洛阳。
却刘表,当日隐姓埋名,匹马单枪穿过南阳,杀入南郡,到了宜城,方显出自己荆州刺史的身份。然后在宜城,使人访荆州大贤至馆驿,共商画策。
不久,便有中卢人蒯良、蒯越兄弟来投,又数日,又有襄阳人蔡瑁来投。一时之间,宜城群贤毕至。
蒯良字子柔,蒯越字异度,蒯氏为南郡大姓,昔年先祖蒯通为韩信谋士,曾献灭齐之策与三分天下之计。蒯良一直在家隐居,蒯越则曾出仕为何进门下掾,后献策何进而不被纳,知何进必败,于是自请出洛为汝阳令,后弃官归家。
蔡瑁,字德珪,荆州望族,前太尉张温为其姑丈。见天下乱象纷纷,亦拒公府之征,于家中读书为乐。
此时荆州在刘备、孙坚先后离开之后,便乱了。因为孙坚先后杀荆州刺史与南阳太守这两位强权人物,而袁术又强行霸占南阳,阻塞洛、汝通道。于是各路牛鬼蛇神便纷纷出来了,苏代自领长沙太守,贝羽自命为华容县长,率了民兵,各据城邑,称王称霸,又有诸郡豪族,见无人管束,于是率了族人家奴,纵横地方,被百姓骂为宗贼。
荆州扰乱,而刘表单骑入宜城,是以蒯良、蒯越与蔡瑁等纷纷来投。他等毕竟是读书人,不欲见桑梓之地百姓受苦也。当然,刘表老牌名士、汉室宗亲的身份,也是一大原因。
刘表见了三人,大喜,于是问策于诸人,此时宗贼横行,民众不附,袁术在南阳又蠢蠢欲动,祸乱至今已经难以解决。我又希望在这里征兵,但怕民众不愿从军,诸位有何良策啊?
蒯良就道:“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何患所至之不从而问兴兵与策乎?”
刘表一听,就沉吟不语,蒯良与蒯越兄弟对视一眼,嗯,这话得保守了,不足以打动刘景升。那就换人吧,于是蒯越又上前道:“不然,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术勇而无断,苏代、贝羽皆武人,不足虑。宗贼帅多贪暴,为下所患。越有所素养者,使示之以利,必以众来。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术等虽至,无能为也。”
刘表一听,正合心意,于是大喜,道:“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
蔡瑁见兄弟俩把话都完了,于是一拱手道:“使君初来荆州,百废待兴,某愿举全家之力相助,人、钱、粮,使君尽可取而用之。”
刘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蒯氏兄弟之谋,又有蔡家为后盾,何愁荆州不平?于是大开宴席。延请诸人。
席上,刘表得意洋洋,对诸人道:“刘玄德在荆州时日久矣,竟不知诸君之才,使我得以用之,其目光何其短也!”
翘尾巴了。这也难怪,作为老牌名士,刘表比刘备大了将近二十岁,早早就声名鹊起。然则一直以来,混得却没有刘备好。作为少时便为士林看好的俊彦,因为参加太学生运动,被打为党人,逃避江湖十数年,直到何进上台,才被征辟,大好时光被蹉跎荒废。素怀抱负的刘表为此屡屡叹惜不已。再看刘备,亦是少年成名,亦是汉室宗亲,而家世还不如他。可是他却借黄巾之乱崛起,带兵纵横,左右时局,混得风声水起。这让刘表心中如何能够平衡。自然对刘备颇有怨气。
刘表此言方出,席上便有人附和。蒯良却是个老实人,不由道:“玄德亦曾来请我等,然则彼时其为东中郎将,不知何时便会离开。我等只欲留在荆州,是以避之不见。使君乃荆州刺史,我等来投,名正言顺耳!”
刘表为之一堵,好么,原来不是我有魅力,而是因为我是荆州刺史。换句话,换了另外个荆州刺史,你们一样也会来投了?顿时刘表脸色就有不好看了。
席间蒯越见刘表有些下不了台,忙扯了扯兄长的衣袖,让他快别话了。当然,刘表这度量还是有的,脸色稍微变了下,便又复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举杯邀饮,谈笑风声。
宴后不久,刘表便遣蒯越使人诱荆州诸宗贼至江陵,也不知蒯越是怎么的,诸豪族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前来赴会,仿佛刘表是来和他们共商大事的一样。结果一来,饭还没吃完,就被刘表派兵给全部砍了。然后又袭灭其部曲。
一时之间,刘表威望大振。而荆州诸郡县为恶一方的守令,闻此讯,纷纷解绶挂印,连夜跑路。
刘表又使人降江夏贼张虎、陈生,并其部众。于是荆州七郡,除南阳外,悉数皆平。
刘表既掌了荆州大权,自然是瞧袁术不满。这南阳,乃天下有数的大郡,却被袁术占了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荆州方定,刘表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抚民众,劝农桑,兴教化,除匪患,于是刘表一时之间还暂时顾不上袁术。
如今天下诸侯入洛,袁术也提兵北上。而刘表经过数月的整顿,荆州也是百废俱兴,显露出勃勃生机。于是,刘表便蠢蠢欲动了,想趁袁术不在南阳之时,发兵拿下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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