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艺就要藏好咯。要不被人偷学了都没处说理去。大家都是手艺人,谁不知道谁啊……嗯?偷艺?说到偷艺,她突然想起那天在石滩上自己就是想偷苏釉的艺来着,结果苏釉只是烤鸡……她放下勺子,微张嘴巴激烈地思考:苏釉,三年陶鉴九品优胜。城里那些已经封窑的老一辈陶师比如爹和师伯,这些人就不说了。要是算还在做陶的陶师,苏釉能排第一。就是做出生不久的紫砂,她也有很大的优势。昨天的比试,她的方壶不就泡茶更香吗?她肯定有秘诀秘方!要不,要不要不,我去偷看一下……稍微偷看一下……只看一下而已……
所以说,闲得无聊出是非。要是蔡小纹每天都和苏釉一样忙,便不会如此胡思乱想……她给自己找足了偷艺不算偷的安慰,馄饨也不吃了,丢下勺子说干就干。
她先跑去了苏家陶铺,见苏釉不在店铺里,随便找了个伙计问问,原来是在家没来。蔡小纹暗喜,心想苏釉平日要管理店铺生意,难得不来,今天居然在家,肯定是在家做陶!
蔡小纹顿时觉得天助她也,不去苏家偷艺简直对不起老天对不起自己。她却不知,苏釉在家是因为昨夜等她太久,吹风受了凉,病了。
蔡小纹一溜烟跑回了家,揪起还在勤勤恳恳洗衣服的汤圆。耳对耳嘱咐了几句,然后她和汤圆一起来到了苏家门口。汤圆去敲门,她则远远躲起来,盯住苏家大门。汤圆进门,没过多久又和风铃一起出来,匆匆而去。临走时候,汤圆暗地向蔡小纹得意握拳。蔡小纹大喜,明白这表示风铃还没有做中饭。她贴墙而站,不停地搓手,兴奋至极,像是马上要做一件冒险而又略有小坏的大事。在这种莫名地兴奋中,有关于偷艺的自我道德谴责已抛到九霄云外,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潜进这苏家大门……
极有耐心地等了小一个时辰,蔡小纹叫过不远支个炭炉烤鱼烤饼的小摊,给了他几十文大钱,让他到苏家门口烤去。蔡小纹则躲在苏家门口的小狮子后面,心里打着算盘:炭烧的气味是很香的,被风一吹,绝对能飘进苏家。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风铃既没有做饭也没有回来。师姐肯定饿了,闻到香味更难忍耐,就会出来买吃的。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师姐就会……怎么就出来了……
只见苏釉裹着厚袍毛领推门而出,微佝偻着背拽了铜钱串,咳嗽了两声,直向烤鱼摊杀去。蔡小纹不敢耽搁,赶紧从石狮子后面挪出,贴着门边溜进苏家院子。她快速环视,一眼就看见院子中央摆了转盘陶泥清水和竹刀。这可不就是要做陶吗……大喜之下,她赶紧攀住院角的一棵树,三下两下爬了上去。树干很粗,足可相坐。蔡小纹用腿盘紧树干,扒开树枝树叶,就能居高临下地看清转盘前苏釉的一举一动了。
没过多久苏釉回来了,手里捏着三串鱼一个烤饼。蔡小纹心说:哟,还吃的不少。记得师姐饭量挺小的啊……
其实这也不多。苏釉白天很忙,已习惯了早餐晚饭多吃。中午这餐吃的倒不多,只要别误了饭点,便是正常饭量。但现在已稍过饭点,苏釉饿了,不然也不会病中还吃烤鱼。
苏釉坐到转盘的小竹凳前,咬了一大口鱼,嚼了两下咽了,苦闷地道:“没油。”她把这种街边烤鱼和蔡小纹烤给她的大山鱼相比,自是相差甚多。还没来得及咬第二口,她扯出手绢擦了擦告急的鼻子,自嘲般笑笑,荒腔走板地随口唱了两句:“鼻涕止不住地流,鱼里没有一滴油……”
噗……蔡小纹这次吸取教训,双手捂死嘴巴,不让一丝笑声漏出。她突然想起那句“俗语”有了下句:节食不来茶汤街,想乐就去找师姐。
苏釉一边擦鼻子,一边风卷残云地吃完烤鱼烤饼,然后忧愁地看着转盘陶泥,虚弱无力地道:“染了风寒还要做陶器……人生真是惆怅……我是不是也该收个徒弟了……这样还能帮我打打下手……呃,干脆收小蚊子做干女儿吧!”
……树上的蔡小纹,在听苏釉自语说染了风寒时,心里还陡然涌出担心。但是在听到后半句时,她已然想跳下去和苏釉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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