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孔颖达现在应该在那呢?
恰好黄小刚就知道,他因隋末战乱而避乱于武牢,而这武牢也叫虎牢,也就是三国时代大名鼎鼎的虎牢关。其实在隋朝之前此关又称汜水关,后世之所以称作武牢是因为避唐高祖的祖父李虎的忌讳,在洛阳东面。
所以,既然选定了孔颖达来当儒学的革命者,那么孔家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继续存在的价值!
回头来说这孔子的第三十一世孙孔嗣廷,因为当代绍圣侯孔嗣悊目前正在江都帝陛之前任官,所以目前孔家的主事之人该是老一辈人,而他则是被人推出来的传信之人。
说起来这孔嗣廷年岁倒也不大,看样子刚刚五十出头的样子,大腹便便,深衣高冠,倒也是一副典型的学究造型。窦建德命人引来之后,便也开门见山道:“窦某不通文墨,便也直说,此来只为追索隋军残部,非是与你孔家为难!”
孔嗣悊虽然也是深衣高冠,一副大儒派头,但却是眯着眼睛一脸猥琐,答道:“将军,老朽此来,所为之事亦是如此,这杨隋无道……”
“哼呵!”听着孔嗣悊一开口就准备往天上扯,窦建德当即冷笑一声打断,道:“都说了,窦某不通文墨,闲话勿要多说,如今只问你孔家一句,城前聚众意欲何为?”
“这……”孔嗣悊一下被打断了话术套路,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城前聚集的儒生是要列队欢迎天凤军吧?
窦建德也懒得与他耍什么套路,不待他搭话便也道:“与你一个时辰,快快叫城前之人散去,否则休怪我军刀剑无眼!”
随后,也不容孔嗣悊分说便叫人将他轰了出去!
待得孔嗣悊被狼狈的推出之后他也是傻了眼,一早准备好的整套话术不但丝毫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自己上门去收了一个快递……不对!应该是自己送上门去收了一个最后通牒,虽然不知道这一个时辰之后要是城前聚集的儒生不自行散去会不会有事,但他却自然可以看出窦建德手下的士兵可不是弱鸡,只怕儒生们再多几个胆子也未必打得过啊!
而且,这些城前的儒生们,可都是孔家以天凤军有可能袭击孔城并且抢劫杀戮百姓的由头给动员起来的,想要叫他们散去也不随随便便就能成功,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比如说叫窦建德公开承诺不攻打孔城……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孔嗣悊手足无措,只得硬着头皮返回孔城,与孔家其他庶老商议,最后磨磨蹭蹭的在一个时辰的最后时限,终于达成了妥协,命人让城前列阵的儒生后退了几十步,算是给了窦建德一个面子。
随后孔嗣悊又再次来到军前求见,这次却是换了孙宣雅来见他,却道:“窦营长有令,限期一日之内,交出隋军残军以及隋右屯卫大将军,薛郡通守孔德贵之家眷,否则我军必定严惩不怠,届时城破族灭,不过旦夕之间!”
说完也是不让孔嗣悊开口,便又将他轰了出去,听着天凤军转眼又改口要来用强,孔嗣悊满腹的话术却根本无有用武之地,只得急急忙忙又转了回去寻人商议。
然而,面对城破族灭的威胁,很快孔家之人就分为了两派,一派热血未冷,认为天凤军几次三番这么咄咄逼人,不如就领着城前聚集的儒生们跟他们拼了,大不了来个舍身取义就是了。
可另外一派却认为应该明哲保身,毕竟天凤军的人都说此来不是针对孔家,再说如今也只是开口要孔德贵的家眷和退败的逃兵,毕竟孔德贵作为隋朝的将军,带人跟天凤军开战,如今战败祸殃家人,总不能整个孔氏家族也要跟着陪葬对吧?
一时间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而天凤军却是在孔城之外扎起了营来,瞧模样倒也不慌不忙的。
待到天晚将夜,一直守在城前的儒生们看着凤军既不攻城,而孔城的守军也不准备杀出去搏命,身上的血勇也渐渐消退了下来,天色入暮之后便也慢慢散去,待得入夜城前已经是一片空净,难寻半个人影了。
当夜,窦建德与孙宣雅共处一帐,二人各自伏案整理往来军中文报书信,不久便也听得孙宣雅低声道:“窦郎,明日要是孔家不遂我等之意,当真列阵攻城?”
正在手书文报的窦建德闻言抬头笑道:“明日如何,大娘何必费心?我料定这孔氏定不敢拂逆我等,必定将孔德贵的家眷与残兵送上。”
孙宣雅听来若有所思,便也问道:“为何?”
窦建德闻言干脆放下笔来,与孙宣雅梳理道:“这首先,孔家根深叶茂,家大业大,孔氏上下,单是直系便有好几千人,族数万人口皆在这孔城之中,安敢与我等以卵击石,来个玉石俱焚?”
跟着掰手指笑道:“再来,便是监军信中所说,孔氏自持历代历朝,朝廷皆待以优渥,尊儒术而抬高孔子身价,因此料定我天凤新朝必有用他之处,他孔氏一族自然不值得为杨隋殉葬,良禽择木而已。”
随后又比出第三根手指道:“至于我等,虽然咄咄逼人,但却留有余地,如今只是开口要隋军之残兵败将,又讨要的是孔德贵家眷,算起来不过是孔氏枝叶,并未伤其根系、主干,尔等岂有道理不从?所以,我料他明日一早必定老老实实把逃进孔城的残兵和孔德贵家眷送来!”
孙宣雅听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也问道:“若是明日如窦郎所料,孔家送上残兵和家眷,这下一步我等又该如何?”
窦建德闻言抚须笑道:“好办!过上两日,便说我军在高密欲建筑学舍,想筵请儒学大家教授,并欲迁徙学子充实学舍,只要明日孔家老老实实送上家眷残兵,那此事必定也不敢拂逆我等所求。然后我们再如此……这般,三番两次之后,孔家必定人心尽失,且人尽唾之,那时便是我等行事之时了!”
“窦郎所谋,果然妙计!”孙宣雅听来眼前一亮,面上渐有红晕浮现,忙道:“这……夜已深,不若我等就此歇息,如何?”
哪知窦建德听来,头上却是没来由的冒出了冷汗,连忙答道:“甚好!待某拟好这份军报,大娘稍待!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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