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会儿告诉村长一声。不过,你出去跟别人说这事的时候,不许提起我!”宋甜非常严肃地叮嘱宋俏,心里非常在意名声。
“知道!我把你说成一个老太婆,行不行?嘻嘻…。”宋俏忽然笑起来,已经在心里编好了故事,打算等会儿就出去找几个小伙伴说说。
面色严肃的宋白和宋甜都被宋俏逗得笑了起来,两人重新去菜地摘菜,然后一起去厨房做早饭,并且无视了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宋竹。
宋俏原本帮忙烧火,但是今天的她看上去比较焦虑,频繁地从厨房跑到院子里,抬头看太阳。她忐忑地嘀咕:“太阳越升越高了,姐夫怎么还没来?”
“俏儿!你怎么了?”宋白一边炒白菜,一边关心地问。
宋俏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生怕自己是乌鸦嘴,不敢在大清早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
宋甜猜到了宋俏的心思,轻声安慰道:“时候还早,别急!”
宋俏闷闷不乐地嘟囔:“不早了。”
宋白这下子也明白了,劝道:“不晚,咱们还没吃早饭。何况袁大哥还要赶那么远的路,光赶路就至少要一个时辰!俏儿,不如你去找宋好她们说说话。”
宋白想把宋俏支出去散散心,可是宋俏又有了新的担忧,她怕自己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两个姐姐了,怕姐姐抛弃她。
原本宋俏是三姐妹中话最多的,也是最活泼的,此刻的她却像蔫了的小花似的。
宋白和宋甜都有自己的心事,又要干活,暂时没空去管宋俏了。
左等右等,她们等到了中午,袁青还没来。
宋俏忍不住悄悄地用袖子抹眼泪,眼睛已经红了。
“大姐!我饿了!你怎么还不做午饭?”宋金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把破竹竿在地上敲得嘭嘭响。
宋白正在望着村外的路发呆,没听见宋金的吵闹。
宋俏用发红的眼睛瞪向宋金,道:“你是废物么?怎么专门等着别人做饭给你吃?”
“我还小,不用干活!”宋金跑到宋俏面前,用手里的竹竿指向宋俏的脸,回答得理直气壮。“你们是三个懒丫头,连午饭都不做!”
宋金原本还想骂得更凶一些,可是他想到了姐夫袁青的教导,想到了他将来要做一个让别人看得起的男子汉的誓言,所以他骂得收敛了许多,心里还有许多脏话没有从嘴里骂出来。
“嗤!”宋俏嗤之以鼻,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要烧火、洗菜、淘米、扫地了,还有许多的活儿我都会,哪像你?天天像个傻子一样!”
“你才是傻子!”宋金被激怒了,拿着竹竿冲向宋俏,要去打宋俏。
宋俏早就料到了他会来这一出,于是飞快地伸手把竹竿抓住了,她的力气比宋金大,很快就把竹竿夺了过来。
“呜呜——”宋金眼看着自己要吃亏,于是转身就跑,找胡春告状去了。
胡春正躺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相比宋竹的装病,她是真的病了。
“娘!娘!三姐又欺负我!”宋金跑到床边,使劲摇晃胡春的胳膊。
胡春被宋金的喊声闹得脑仁发疼,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
宋金大声道:“我饿了,三个懒丫头不煮饭给我吃,三姐还骂我,还要打我!娘,你去做饭!去做饭!”
胡春有气无力地答道:“娘病了,动不了,金儿,你去村长家吃饭!村长家有好吃的,你吃完之后,顺便带碗饭菜回来给我。”
宋金立马受教了,转身拔腿就跑,跑向村长家。
宋甜冷眼望着宋金的背影,懒得去拦他,然后转头看向宋白,把手轻轻地搭到宋白的胳膊上,低声道:“姐,姐夫可能被别的事耽误了,今天晚一点来,或者明天来也是可以的。”
宋甜既是在安慰宋白,也是在安慰自己。
有些话藏在心里是负担,说出来之后就像吐出了一口闷气。
闻言,宋白轻轻摇头,继续用痴痴的眼神望向村外的路,道路延伸到很远很远,她的心绪也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片刻,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相信袁大哥,不怕他不来,我是怕他遇上了麻烦,被麻烦绊住了脚。”
宋甜咬住嘴唇,皱着眉,没反驳宋白的话,不想给宋白增加烦恼,但是宋俏沉不住气了。
宋俏用袖子狠狠地抹一下眼泪,用哭腔斩钉截铁地道:“不来!姐夫也嫌弃我们了!”
宋甜立马接话道:“不会的。”
这话似劝说,又似祈祷。
宋俏又抹眼泪,哭腔更严重了,哽咽道:“会!咱们家欠了那么多债,所以我们被别人嫌弃,就连捡牛屎的屎大郎都以为咱们现在好欺负了!呜呜——”
现实残酷,实话也残酷,残酷却真实。
宋甜使劲地咬住嘴唇,把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无法反驳宋俏的实话,过了一小会儿,她语气无力地道:“别人嫌弃我们,但姐夫不会嫌弃我们。我相信姐的眼光,姐不会看错人。”
宋白曾对两个妹妹说,她敢把命交给袁青。如今,宋白说过的话成了宋甜用来安抚自己那颗忐忑内心的法宝,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回想宋白的话,印记越来越深刻,从半信半疑,到强迫自己相信。
如今她们三姐妹是真的把命交到了袁青的手里,这一次她们比赌鬼亲爹宋竹赌得更大。如果袁青失信于她们,那么她们的下场将会很惨。
宋俏一下接一下地抹眼泪,眼泪像是永远也流不完。
三姐妹忽略了饥饿,忽略了疲惫,忽略了身体的所有不适,因为她们心里的烦恼、忧虑和痛楚压倒了一切,三双眼睛望着往远处延伸的路,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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