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呀!你要嫁的那个人今天来你家没?哈哈!”
“宋甜啊!你大姐夫来你家了吗?怎么只露面一次,然后就没消息了呢?”
“胡春!你大女婿呢?有没有给你多送几条鱼来?”
……
这几天,这些话成了宋家村许多人的口头禅,成了他们清贫生活中的乐子。
因为袁青自从宋白收鱼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宋家村。宋家村里的小美人居然被她的未婚夫冷落,这莫名地戳中了许多村人的笑点。有的人幸灾乐祸地道:“长得再美,美得赛天仙,也没用!她家太穷了,爹娘又品行不端,难怪还没嫁过去就被嫌弃了!”
“我听说那天的鲤鱼根本就是宋白主动要来的!那小伙子原本就不怎么情愿呢!”
“我听说那小伙子真正看上的姑娘其实是宋放家的三丫!”
“哎哟!三丫长得不好看!不过,她的嫁妆肯定比宋白的嫁妆多!”
“那当然!嫁妆多十倍都不止呢!宋白的嫁妆估计是个屁!”
……
宋金这几天格外忙,忙着到处跑,到处听,然后小短腿飞快地跑回家,活灵活现地把村人们说的闲话学给胡春听,有时候还故意跑到宋白面前学舌,故意气宋白。
可是,他越是气宋白,宋白反而越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在那种如同夜色中飘白雪的目光中,他莫名其妙地觉得毛骨悚然,然后就被吓跑了。
对于宋金这个弟弟,宋白的心情比较复杂。宋金现在只有四岁,平时虽然是个小坏蛋,还很喜欢欺负三个姐姐,但是宋白对他产生不了仇恨,毕竟他是小坏,不是胡春和宋竹的那种大坏。宋白认为宋金之所以变成小坏蛋,就是因为被胡春和宋竹给带歪了!如果说宋金笨,偏偏他的机灵劲儿不少!如果说他聪明,偏偏他又总是干一些让人厌恶的事!
胡春的想法则完全跟宋白相反,她觉得宋金真是聪明极了!她还鼓励宋金多去外面帮她打听消息,她想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她家的!如果有的人敢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呵呵,那她肯定要诅咒那个人全家!她虽然穷,但她不是好惹的!而且,别人越是笑话她家大女婿嫌弃她家,她就反而越高兴,因为她也嫌弃那个只送两条鱼的大女婿!她闲来无事就忍不住祈祷:“那个穷光蛋最好再也别来宋家村!我可不认他这门亲!”
对胡春来说,女儿和女婿哪有银子亲啊?何况还是二十两银子在向她招手呢!
同样是穷光蛋,胡春并不跟别的穷光蛋惺惺相惜,反而还嫌弃人家穷,却忘了她比人家更穷呢!人家至少还拿得出两条鱼来提亲,而她家的厨房里现在只有一碗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鱼刺和鱼骨头在给灶神当供奉。而且,这鱼刺和鱼骨头全都是从她嫌弃的那个穷光蛋那里来的!别人是喝水不忘挖井人,胡春则是觉得别人都欠她的,给她东西是应该的,她可不会还礼!
宋金这几天之所以有力气到处跑,就是因为他吃了很多鱼肉,全是去厨房偷吃的!那碗鱼刺加鱼骨头就是他的杰作!胡春虽然咽口水,但是她对灶神爷爷心怀敬畏,所以不敢跟灶神爷爷抢鱼吃。当然,她还严厉禁止宋白、宋甜和宋俏吃鱼,不过换做宋金偷鱼吃的时候,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不了事后多给灶神磕几个头,再对着自家土灶嘀咕几句小孩子不懂事、让灶神别怪罪宋金之类的话。
即使吃不到半点鱼肉,宋甜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这几天都在为大姐宋白的亲事担忧,忧虑太多导致胃口都变得不好了。宋俏则不一样,她每次一瞧见那碗鱼骨头,她就来气,气得很想打宋金,但又不敢打,而且宋白用鱼鳞熬的鱼冻也已经被吃光了,具有“越饿越馋、越是吃不到荤菜就越是做梦都想吃荤菜”属性的她简直难受得想哭,原本心大的她这几天格外失落,都快没力气干活了。
“俏儿是不是生病了?”宋白这几天也患得患失,几乎日夜都在思虑自己和袁青的亲事问题,但是她并没忘了关心妹妹。
宋甜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接话道:“俏儿这几天老是弓腰驼背!站不直,坐也坐不直,小心以后变成个驼子!”
“你才变成丑驼子呢!”宋俏气呼呼地用话回敬宋甜,还用生气的眼神斜睨宋甜,但是全身的骨头依然没力气地耷拉着,并没有因为争一口气而把腰背挺直起来。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力气,如果不是因为不干活就要挨打,她真想趴床上睡觉,最好是一直睡,然后变成个辟谷的神仙才最好呢!既然吃不到好吃的,那就干脆啥也不吃!听说神仙不吃东西也不会饿,她是真的很羡慕。
明明家里前几天有香喷喷的鱼吃,可是她只能看宋金那个小坏蛋一个人吃,越想越难受。
心情的不好受反应到了身体上,比生病更像生病。
“姐,我为什么要生在这个家里?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宋白和宋甜都很吃惊,她们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宋俏说出来的话。
宋甜连忙伸手摸宋俏的额头,然后凝眉道:“不怎么烫,应该不会把脑子烧糊涂呀!”
宋俏拍开宋甜的手,气呼呼地道:“二姐你才糊涂了呢!”
宋白温声问:“俏儿,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宋白想把那次挖到的有药香的像蘑菇一样的东西给宋俏治病,但又怕那东西有毒。如果宋俏病得严重,她要想方设法把宋俏送去镇上看病才行。
“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我是个男娃,那我就可以打宋金,肯定还可以吃鱼。娘就不会天天骂我,还天天准备打我。”宋俏说得有气无力,眼神黯淡。
宋白关怀地凝视宋俏,眼神无奈,整个人沉默下来。
宋甜心思沉重,却故作轻松地说:“想那些做什么?越想越烦!等下次大姐做个捡野鸡的好梦,然后我们也可以偷偷吃肉了!用黄泥和树枝直接在山上烤个叫花鸡,俏儿想不想吃?”
“想!”宋俏想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整个人振奋了片刻,然后又软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道:“可是姐这些天挖到的宝全是怪模怪样的东西,好多是我们不认识的!没有一个是能吃的!”
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可能很值钱,可以卖给别人,换成银子,然后让她们买肉吃,可是她们不敢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而且还要藏得好好的。这跟看得见鱼、闻得到鱼香,却吃不到鱼有多大区别呢?哎!心大的宋俏像被忧思忧虑的宋甜给传染了!
宋甜也跟着叹气,刚才那故作轻松的样子如过眼云烟。她觉得宋俏也长大了,越长大,烦恼就越多,就像她自己一样,其实她担忧宋白的亲事的同时,也担忧自己的亲事,她只比宋白小一岁,她娘胡春把大姐宋白算成二十两银子,不知道把她算成了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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