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竹得知家里的鬼跑了之后,他才慢吞吞地回来。不过,他不得不面对被烧成灰的家和哭哭啼啼的妻子。他既没有责怪烧他家的人,也没有干劲十足地重建家园,而是一脸懒散和无所谓,干脆转身就走,反正赌坊不歇业,他住赌坊去。
胡春管不住丈夫,但是根据多年的生活经验,她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她的“智慧”就是去村长家哭诉,眼泪比洪水更泛滥,一把鼻涕一把泪,再加一个破嗓门。
“村长,我家没屋子住了,怎么办啊?”
“村长,别人家吃鸡吃鸭,我们家六口人要饿死在宋家村了啊!”
“村长,宋竹又赌去了!我管不住他,别人也都管不住他,他就听您的话,求求您,帮忙劝他回来吧!我和孩子们离不开他呀!”
……
老村长真是拿宋竹和胡春这一对无赖夫妻无可奈何,气得胸口胀,脸成了猪肝色,然后喊上一群村里的汉子,免费去帮胡春家建房子。
村人的祖宗是同一个,互相之间都算亲戚,他们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宋竹一家人在村里惨死。不过,干活人的怨气也是有的。
“他娘的!累死累活,连一口饭都吃不到他家的!我又不是宋竹他老子,凭什么要白给他建房子?”
“人家这叫懒人有懒福!啧啧,反正咱们不懒就享不到人家那懒福!”
“他娘的!真想用这根大房梁把宋竹给敲死!这祸害!”
……
宋白、宋甜和宋俏现在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她们已经彻底地、公然地不听胡春的指挥了。胡春吩咐她们去左邻右舍讨饭,还要把好一些的饭菜带回来给她和宋金吃,可是那三姐妹真正干的事差点把她给气死。
宋白带着两个妹妹去帮别人家挑水、洗衣裳、打扫猪圈、烧水做饭……因为别人家的人正在帮她们家建房子,她们既付不起工钱,又给不了伙食,只能帮着干活,因为有良心的人不可能像胡春那样装病、躲清闲。
村人们把这家人所做的不同的事看在眼里,在私下里议论:“这真是歹竹生出好笋来!那三个丫头简直不像是宋竹和胡春生的!”
人们常说“报应”二字,不仅仇怨会报应到做坏事的人身上,一个人做过一件普通的事之后,这件普通的事也会对这个人产生一些后果,有些人后面的人生总是在为前面的人生还债,比如愚蠢的债、懒惰的债、倒霉的债,有些人却又因为做对了一件事而使后半辈子都享福。
从此以后,宋竹一家人在宋家村受到了两种待遇。一种是讨人嫌、遭人白眼、遭人唾骂的待遇,另一种是笑脸相迎、人见人夸的待遇。毫不夸张地说,村人们见到宋竹和胡春时,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踩进泥里去,见到宋白、宋甜和宋俏三姐妹时则像赏鲜花一样心神愉悦。
新房子建了七天才建成,一分银子都没花的东西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个绝对会漏雨、漏风的破木屋。
胡春像个受气的大爷一般,站在新屋里当着村长的面挑挑拣拣,说这里还要修一修,又说那里还要改一改,反正表情很不满意。
老村长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丢下一句:“你和宋竹难道没手没脚?”说完之后,老村长转身就走,免得被气死。
后来,村长夫人带着一群大娘来送旧被子、旧衣裳、旧锅和旧碗,胡春看着那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群大娘早就看胡春不顺眼了,于是毫不气地把她数落了一通。
宋白、宋甜和宋俏正在厨房里砌灶,同时把那些响亮的数落声听在耳里。宋白低声对两个妹妹说道:“以后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两种人。要是有什么坏事发生,村人们一定往他们身上想。我们一定要和村人们处好关系,因为村人们在关键时候能帮我们。”她话中的“他们”正是指宋竹和胡春,他们早就不配做她的爹娘了,她也早就不把他们当亲人了,如今两拨人的关系是敌对的!而且,在村人们这种区别对待的态度下,宋白认为报仇的事更有成功的希望和把握了,她要为自己,也要为两个妹妹赢取“不被卖掉”的美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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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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