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起起落落,将本就不甚康健的身子骨折腾得千疮百孔。可这生老病死却偏偏是命数,谁都不可能以人力挽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日比一日衰弱。
“六叔……”朱祐樘张开口,想将大夫方才所言转述给他。可张了张口后,他竟是一时间连复述那些话都无法做到,只能无言地沉默下来。
“陛下不必多说,我明白。”朱见泽喉咙中已然多了几分哽咽之色,“能在母后身边侍奉这么久,已经是我们母子的幸事。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数日后,周太皇太后陷入了昏迷。朱祐樘特许重庆大长公主留在仁寿宫里住下,崇王朱见泽则得以在东西五所里暂居。虽说崇王留在宫中与宫规不合,但如今正是特殊的时刻,且东西五所本便是皇子居所,与太妃们所居之处相隔甚远,与坤宁宫以及东西六宫相隔更远,倒是没有言官在这种时候上折子弹劾。
就这样,众人守到了三月初一凌晨,周太皇太后才有了些醒转之相。重庆大长公主和朱见泽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立即着人将王太后、朱祐樘与张清皎请了过来。三人赶到仁寿宫的时候,周太皇太后正好睁开眼睛。
她看起来神色轻松,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好不容易能从病痛中脱身,反倒是松了口气一般。环视周围,她笑道:“你们姊弟俩都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儿孙环绕着送我这老婆子离开,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们也该替我高兴才是。”
“重庆,你膝下儿女双全,这辈子都是有福的,我也没有甚么可叮嘱你的。见泽,你与皇帝叔侄俩的感情越来越好,想来我也不必担心你将来过得如何了。”
重庆大长公主和朱见泽跪下来,流泪道:“女儿(儿子)不孝,连累母后忧心。”
周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又望向王太后:“你是个有后福的。每回见着你,我都觉得像是见着了从前的我。你xing情温和,皇帝皇后又是孝顺的孩子,想来日后也能过得不错。”说罢,她的目光转向张清皎:“……皇后,你是个好的,也是难得的有福之人。虽然我这老婆子有时候不懂你在想些甚么,但想必也都是善事。做善事,必有福报,我也没有甚么能教你的。”
张清皎立即扶着王太后跪下来。王太后啜泣不止,她也难得红了眼眶:“多谢祖母教导。孙媳必定谨记在心,好好孝顺母后,侍奉万岁爷,教养儿女,多行善事。”
“皇帝,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说到此,周太皇太后似是有些累了。其他人默默地退下,在外头静静地等候,只留祖孙俩独处。
朱祐樘在床榻边跪下来,双手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掌:“祖母……”
“……我至今还记得,你出生的那一日,我听见宫人传来的消息,喜得在佛前念了足足一天的经,求佛祖保佑你平安长大。后来,你果然安安生生长大了,还带来了一群弟弟妹妹……”周太皇太后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如今你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大哥儿眼见着再过几年就能娶媳fu了……”
“祖母不想亲眼看着大哥儿娶媳fu?不想抱一抱重孙么?”想起曾经的过去,想起那些离开他的人们,朱祐樘已是泪流满面。
“我等不到了……”周太皇太后低声道,“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可只要想到去了地底下,就能见到你父皇,就能见到你祖父——”提起英庙,她竟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思念与欢喜之色:“这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终于能去见他了……”
朱祐樘怔了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就见周太皇太后紧紧地盯住了他,苍老而又枯槁的脸上竟满是执拗之色:“皇帝,我平生之愿,就是光明正大地立在你祖父身边。他活着的时候始终不肯教我如愿,一直念着钱氏那贱fu!如今他早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你一定要让我如愿以偿!!”
听她辱骂孝庄钱皇后时,朱祐樘完全愣住了。他也曾听说过,当年钱皇后病故时,祖母几乎是疯狂地大闹了一场。致使钱皇后明明是原配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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