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于就藩之事,已经是无比执拗。即使是皇兄与皇嫂规劝她,她也未必会改主意。更不必说,二哥已经就藩了,有他的先例在前,我们若不就藩,恐怕会引来朝中群臣反对。”
“群臣是否反对并不重要,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对你们横加指责。”朱祐樘垂眸望着他,隐隐约约自嘲的想道:他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他还能寻出甚么借口来推脱?
朱祐棆再度沉默片刻,猛然抬起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皇兄,若是我们底下这些兄弟都留在京里,唯独二哥在外就藩,这让其他人怎么想皇兄、怎么想二哥呢?就算是为了皇兄和二哥的声名,我……也必须就藩!”
身为皇家子弟,许多事不需要明说,所有人自然都能领会。朱祐槟和朱祐楎听了他这番话,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这是甚么意思?难道是说,如果只有二哥在外,别人会以为皇兄依然记着当年废太子那件事,所以将二哥“驱逐”出京?!
等等,这因果可不是这么算的啊!二哥之所以就藩,难道不是邵太妃自个儿作出来的么?!如果二哥能留在京里,一大家子人同过去那样生活在一起,谁还会胡思乱想?!如今倒是说得好听,坚持就藩反倒是为皇兄考虑了!!
朱祐樘目光轻轻一动,心底的暖意已然渐渐冷却。亏得朱祐棆聪敏机灵,居然真能寻出令他“无法拒绝”的借口来。只不过,他并不知晓,他对祐杬就藩亦已另有打算,绝不会放任那些无稽的谣言四处传播。因此,这借口看似巧妙,在他看来,实则拙劣。
罢了罢了,既然一心想走,他又何必强留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每个人亦有自己注定的未来。即使他是皇帝,是长兄,弟弟妹妹们亦不可能个个都与他一条心……
想到此,朱祐樘叹息道:“我并不希望你们考虑那么多事,也不需要你们都样样考虑周全。我只想让你们遵从内心深处的意愿,做出发自心底的选择。也罢,想留在京中的,便留下来;想离开就藩的,便出去罢。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留在京城。”
朱祐槟与朱祐楎都皱起眉来,只恨不得赶紧宽慰皇兄几句。而朱祐棆却怔了怔,没有料到皇兄似乎并不认同他给出的理由。他眼中掠过黯色:明明这个理由几乎是无可挑剔的,为何皇兄仍是说了这么一番话呢?也罢,他不必再深思了,总归能顺利就藩之国就足够了。
兄弟三人不多时便告退了。朱祐樘虽自认为情绪没有甚么起伏,却到底有些意兴阑珊。朱祐槟退出乾清宫的时候,禁不住瞧了皇兄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兄弟缓步穿过侧门,来到内宫左侧的甬道里。按理说,也该就此道别了,因为朱祐槟与朱祐楎兄弟二人依然住在东西五所中,而朱祐棆则搬入了宫外的诸王馆。可朱祐槟却忽然道:“三哥,你若真想就藩,便与皇兄明言就是。不必将邵太妃、皇兄和二哥都拿出来当借口。”
朱祐棆收起了脸上的愁意,淡淡地望着他:“你何出此言?谁不想留在京中?若非为母亲、皇兄和二哥着想,我何必离开这等繁华之地,前去那些偏僻的地方受苦?四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揣测我的用意。”
“三哥,咱们虽非同胞兄弟,却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朱祐槟面上带出了几分嘲弄之意,“你心里究竟在想甚么,我自然能看得明白。而且,不仅是我,相信皇兄也定能瞧得清清楚楚。不然,你以为皇兄方才为何要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留在京城’?留京与就藩孰对孰错,也许我们都不能简单地评判。不过,寻百般借口与直言不讳究竟孰对孰错,我们心里都很明白。”
朱祐棆神色猛然一变,目光瞬间便冷了几分:“四弟,你这样妄自揣测,我觉得很不舒服。你们贪图享乐留在京中,我都不曾指责你们想得太简单,不为皇兄考虑。没想到,你竟然先指责起我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朱祐楎接道,向着他躬身,意味深长地道,“三哥,就此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