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皇帝陛下的“傻爹”会心一击。初时他们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平日里所有人提起自家妻儿无不是自谦之语,且皇帝陛下怎么瞧也不像是那等爱夸耀的xing子。却没想到,提起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皇帝陛下便仿佛变了个模样。
先不提皇后娘娘, 就说太子殿下罢。早慧的孩童确实不少,却也并非极为罕见。瞧瞧李东阳罢, 那可是三岁的时候就能作尺大的书法, 且能轻轻松松在御前应对的人物, 五岁便能讲读《尚书》大义。有这种聪敏绝顶的人物在前, 谁家生出个机灵小子便会四处夸耀呢?
若是换了旁人如此夸耀自家儿子, 众人少不得会心里嘲弄几句。可谁让这是皇帝陛下呢?他们非但不能假意附和,还须得真情实意地恭贺。于是,时不时被皇帝陛下牵出来遛一遛的太子殿下便见到了一群瞪大眼仔细望着他的老头儿。
朱厚照素来天不怕地不怕, xing子里最不缺的便是胆气。见到这些陌生的老头儿,也不管他们生得如何、带着何种神情,都只管迈着肥腿好奇地围着他们转圈。因着朱祐樘尚未蓄须,一群叔叔也尚且年轻,内官太监们亦不可能有胡须,他对老头儿们各式各样的长胡须格外感兴趣, 伸着肥爪子有些跃跃yu试。
可他年幼矮小,怎么都不可能够着众臣精心打理的美髯,便只得转移注意力了——譬如说, 品阶不同的群臣所穿的常服不同,即使都是服绯高官,胸前背后补子图案亦全然不同。于是,他便只盯着那些图案,nǎi声nǎi气地问这是甚么、那是甚么。
朱祐樘耐心地回答他的疑问,还亲自指着那些图案教他如何辨认。反复了一两次后,小家伙已经对这些图案有了印象,时不时地便蹦出一句“鹤鹤”(仙鹤)或者“雀雀”(孔雀)。他对二品文官所服的“锦鸡”却很是无法理解,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不管是公鸡母鸡还是小鸡仔,都长得不像眼前这只“鸡”。
如此几回之后,即使众臣都觉得皇帝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疼爱有些过度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殿下确实天资聪颖。不是每个幼儿见到这么些陌生人的时候,都能如此坦然。更不必提太子殿下跑得那叫一个顺当,说话吐字清晰,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确实聪慧过人。。
反应最为自然的,当属李东阳、谢迁、王华等人了。他们尚且不是甚么高官,却因着经筵与日讲的缘故,也时常来往乾清宫。面对皇帝陛下抱着太子殿下听讲的行为,或者放任太子殿下在旁边玩墨汁涂鸦的行为,他们不但并没有进谏指责礼仪不当,反而对太子殿下表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虽说三人的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可毕竟都是爱子的父亲,对于皇帝陛下炫耀儿子的行为亦颇有些感同身受。于是,日讲过后,君臣几人便jiāo流起了教子经以及与儿子们相关的甜蜜的烦恼。
这个说,儿子样样都好,身子骨却太弱了,可真是令人发愁;那个说,儿子都放在故乡由祖父母教导,多年不见实在有些想念;还有一个说,儿子这回会试落榜了,偏还不当回事,真觉得他指不定甚么时候又开始胡思乱想。
皇帝陛下将他们的烦恼都暗暗记在心里——首先一则,大胖儿子的健康是最重要的,能跑能跳能吃才是福气;其次一则,绝不能让年幼的儿子离得太远,否则他与皇后每日都会念着他,他心里也不会好受;再一则,若儿子做甚么事失败了,也须得默默地支持他再次尝试,可不能让他多想多思。
浑然不知皇帝陛下正在从他们身上汲取教子经验的李东阳三人倒了些苦水,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皇帝陛下微微一笑:“若有机会,朕也想见一见三位先生的爱子。西涯先生和实庵先生的爱子在京中,改日便让他们进宫罢。至于木斋先生,也早日让爱子们前来京城会试,朕便能见着了。”
“这,怕是与礼不合。”李东阳等人忙行礼道。
“朕不过是召见才子,有何与礼不合之处?”朱祐樘摇首笑道,“三位先生尽管放心便是,不过是见一见他们而已。”言官固然凶猛,但这种召见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