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才好。如此看来,果然不该太放心,果然该早些回坤宁宫才是。
“万岁爷误会了……我所忧虑之事,与家人无关。”张清皎低低道,抬起眸来,定定地凝视着他。
朱祐樘只觉得,这双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涌动着诸般情绪,亦充满了犹疑与不决。他笑着伸手,轻轻地抚平了她眉间淡淡的褶皱,柔声道:“究竟是甚么事困扰着卿卿,不妨与我说一说,我来为卿卿分忧如何?”
张清皎望着他温柔的笑容,心中的为难渐渐烟消云散——
方才的所有犹豫,方才的所有不安,都只因她不够信任他的缘故。她虽然爱他,但心里始终有所保留,且并不似她自以为的那般只保留了一线。所以,她才藏着许多秘密与过去不曾与他坦白。
而今事到临头,她才猛然惊觉,她对他依然还远远不够信任。分明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些年、这么多事,拥有了孩子,她在面临谎言即将被拆破的时候,选择的依旧不是立即坦白,而是犹豫。这令她觉得愧疚,也令她感到不安。因为她一直难以抑制心中的忧虑:万一她坦诚之后,他们之间反倒是起了隔阂,该如何是好?
感情之事并非理xing所能左右。或许他明知此事并无大碍,心里却依旧难以忘怀呢?或许他格外在意这种事,反倒是生出了疑心呢?或许……或许……或许……,有太多的或许,有太多的可能,她无法笃定他是会一笑置之,还是心怀芥蒂。
而这些猜测也正意味着,她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没有足够的信心。她不相信他们无论遇到甚么艰难险阻,也依旧能厮守一生。如今看着他的笑容,她却倏然生出了勇气与决心——他既然能为她打破那么多的“规矩”,她又为何不能试着更信任他一些呢?即使会有芥蒂,她也该想方设法化解,而不是一心想着隐瞒与欺骗才是。
打定主意后,张清皎遂正色端坐,握住了朱祐樘的双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确有一事困扰着我,万岁爷可愿意听一听?”
朱祐樘颔首笑道:“卿卿但说无妨。”
“……若是我曾有一事隐瞒了万岁爷,万岁爷可会恼我?”
“我相信,卿卿之所以会隐瞒此事,其中定然有缘故。如今愿意与我说了,自然是件好事,我又为何会恼你呢?”
听了他的话,张清皎神色微松,道:“今日家人入宫,临别之时,从妹清璧告诉了我一件事。万岁爷可记得,当初采选太子妃时,其中有一位与我同乡的刘娘子?采选之时,祖母让我们去偏殿里歇息,暗中派人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刘娘子悄悄对我施压,想胁迫于我,举止都落在了女官眼里,最终落选。”
朱祐樘略加思索,颔首道:“似乎确实有此事。怎么,这件事与刘家有关?”
“有关,也无关。”张清皎摇了摇首,“清璧告诉我,刘家舍出了重金,让仆婢私下悄悄贿赂她的夫家与我们张家的族人和仆从,想打听当年张孙两家定亲之事。而采选的时候,刘娘子威胁我用的便是这件事。”
朱祐樘怔了怔,眉头微皱:“两家定亲之事?卿卿的意思是……”他足够聪敏睿智,自是转瞬间便想到了其中的奥妙。可一时之间,他却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更愿意听自家皇后的解释。
张清皎垂下眼:“万岁爷此刻所想的,便是我要说的。当年,我曾与从妹清璧的夫君订过亲……”话音未落,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力道太大,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疼痛,可她却丝毫不曾想过挣脱。
“订过亲?那为何——”朱祐樘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地听自家皇后说完,可事实上,在她肯定自己的猜测为真的时候,他的心便完全乱了。甚至于,心情激dàng之下,他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为何卿卿要在此时此刻提起此事来?若是一直瞒着他,不让他知晓,不是更好么?他便不必如此震惊,不必如此情绪复杂了。
“当时两家长辈已经jiāo换了庚帖,也择好了婚期,只等迎亲了。”张清皎轻声道,“可临到婚期之前,他忽然重病不起。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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