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坐一坐的时候, 沈禄与张氏匆匆而至。两口子不递个消息便忽然上门,让张峦有些意外。而且,两人的神情格外难看,与当初得知沈清教唆金氏胡乱折腾的时候相差无几。
让张峦带他们去书房,将仆从都屏退后,张氏顾不得说家常, 径直便道:“大事不好,今日有常走动的内眷悄悄过来与我说,最近不知何处传出了流言, 说是太子殿下并非娘娘的亲生子,而是借腹生下来的!”她嫁入京中多年,素来jiāo游广阔,又因是皇后娘娘的姑母,颇得低阶文武官员女眷以及勋贵旁支女眷的青睐。今天清晨便有一位勋贵旁支女眷亲自前来将此事告诉了她,她听说后什么都顾不上,立即就赶来了寿宁伯府。
张峦无比震惊:“究竟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言!是谁传出来的!!”
“流言已经悄悄传开了,谁知道源头究竟是何处?”张氏急道,“若非那位内眷与我jiāo好,知道此事非同寻常,恐怕等到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你赶紧进宫去告诉娘娘罢!这事咱们查不出究竟,只能让锦衣卫来查!!”
张峦自是知道此事十万火急,冲进去换了身衣裳后又赶紧出来:“我不能轻易出入坤宁宫,必须先递上折子等万岁爷批复才行!还是让鹤哥儿去罢!”说着,他便命人唤来了张鹤龄。张鹤龄听父亲与姑母说完后,转身便快马进宫了。
虽说今日是休沐,但张鹤龄身份特别,出示了腰牌便被放进宫了。他匆匆地往坤宁宫而去,满脑子皆是几yu弑敌的杀意与怒火。不过,行至乾清宫附近时他却忽然冷静下来——这种事寻姐姐又有何用?不过是平白增添姐姐的烦恼罢了,还不是须得靠姐夫才能解决么?!
想通之后,张鹤龄脚步一转,立即去了乾清宫外求见。此时的朱祐樘正在听牟斌与陈准禀报,他们自然也察觉了流言已经悄然散布,正在控制事态,可是本应是流言源头的郑旺却迟迟不曾查出来。若是没有逮住郑旺,只将那些好事传播流言者抓住,反倒是容易闹大此事,令事态更难以收拾。
“先抓主犯,再逮从犯。”朱祐樘道,“将所有明里暗里传谣的人家都记下来——”他犹豫片刻,想起无辜的妻儿,双目微微一眯,一贯柔软的心肠立时便硬了几分,“若家中有人身负官职,视传谣的情节而定,或除官去职,或降等再用;若家中有人带着功名,立即革除功名,永不叙用!”以小见大,但凡聪敏些的人家便不可能涉入这种事,这样的人绝不堪用。
听何鼎进来传话说张鹤龄求见,朱祐樘微微颔首,让牟斌与陈准在旁边稍候片刻。毕竟,他这妻弟等闲不会特意求见他,想必也是有什么急事,且听一听亦无妨。张鹤龄进来后,眼角余光一扫便瞧见了这两位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立即低声将姑母所得的消息一一道来,重点说明了那位主动告知消息的内眷的身份以及她是从哪家听来的小道消息。
朱祐樘目光微动,抬了抬下颌:“查!”
牟斌与陈准心领神会,立即退下了。他们方才正苦于没有线索,所以才不方便悄然行事。如果大张旗鼓,难免会打草惊蛇或者将此事闹大。而今张鹤龄正好给了他们一条线,悄悄地顺藤摸瓜,指不定就能找到最初的传谣者究竟是谁,将藏在深处的郑旺挖出来。
“万岁爷,娘娘和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罢?”他们出去后,张鹤龄依然难掩担忧之色。
“安心罢,朕绝不会让她们有事的。”朱祐樘道,见妻弟始终皱着眉头,索xing便让何鼎领着他去坤宁宫,“既然已经来了,便去见一见你姐姐与外甥再回去罢。你近日忙着课业,很有一阵没去坤宁宫探望了,你姐姐时常念着你呢。”
闻言,张鹤龄心中微暖,向他躬身行礼告退,没多久便到了坤宁宫。张清皎听说他过来了,笑吟吟地抱着小家伙出来了:“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近来你可是忙碌得很,听说一直在写先生给的试题,每日都用功到深夜。我还想着是不是该教人送些补身体的yào材回去,好好给你补一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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