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若是没有那些曲意讨好,若是没有与万家往来,他怎么可能在彭时与商辂两位声望极高的名臣之后脱颖而出?怎么可能在首辅的位置上屹立不倒?这可是整整十年啊!在汪直、尚铭、李孜省等人相继弄权的时候,在万贵妃祸乱朝政的时候,他始终是首辅啊!!
隐晦地在折子里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万安百般不舍地提出辞去内阁首辅、少傅、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等一连串的职位。看着这些他钻营了一辈子才得来的职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肉都被割出去了,不禁悲从心来,哭得越发动情。
写完了折子,万安便jiāo给了怀恩与萧敬代为呈上,自己一步一步地流着泪挪出了宫。刘吉和尹直望着他萧索佝偻的背影,心里的复杂滋味简直难以言明。他们二人谁都没有想过,牢牢霸占着权力不放的首辅万安,竟然成了三人中间最早离开的那一个,离开得还如此狼狈。
片刻后,朱祐樘便拿到了这封奏折。通读一遍后,他将奏折递给了怀恩:“戴先生以为如何?万安倒也识趣,没有再狡辩,该认的都认了。只是,罢免他之事涉及到父皇,到底不便明言,否则有损父皇的声名。”
“些许虚名,便暂且给他留着罢。言官们弹劾他的那些罪状,便足够让他自请致仕了。”怀恩道,“万岁爷也很不必将此事放在心里。等徐公和刘公相继入阁后,内阁必定会有一番新气象。尹直今日目睹了万安求去,想必也已经看清了局势。”
“万安多少曾经驱逐过汪直,也算是办过一件大好事。至于尹直,自从与李孜省结党之后,他可是连半件好事都没有做过,一心只想着党争。对于万安,朕尚能后退一步,默许他辞官全身而退;对于尹直,朕却不能姑息,否则党争之风迟早又该重演了。”
怀恩有些意外,颔首道:“万岁爷英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过心善,反倒容易纵出恶人。老奴读史的时候,便觉得对善人该有善法,对恶人该有恶法。看来,万岁爷也有同感,已经初得其中之味了。”
“这都是皇后提醒了朕。”想起自家皇后,朱祐樘便不自禁地勾起唇笑了,先前的沉郁之状一扫而空,“‘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圣贤所著的那些书,隐含着各种治国之道,朕还须得好生多品一品才是。”
************
前朝的变故,不久便传到了后宫。张清皎听小太监们绘声绘色地讲着首辅万安失魂落魄地走出宫门,也颇有些唏嘘。不过,她只是听了些传闻,便制止了所有人继续谈论此事。/太/祖/高皇帝有言,后宫不能干政。眼下她不过是新册封的皇后,根基尚且不稳,可不能对政事表露出太过强烈的兴趣。
等到朱祐樘回到坤宁宫,她便不提此事,只说起了吴废后想见家人,自己忽然萌生了改动宫规的念头:“臣妾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太妃们都已经有些年头不曾见过亲眷了,心里应该很思念家人。若是宫规中允许她们半年或者一年与家人见一次面,应当能稍稍慰藉她们罢。”
“皇后真是仁善,不仅考虑到吴娘娘,还一心为其他太妃着想。”朱祐樘含笑望着她,“朕倒是觉得不错,只是须得安排专门的会见之所,免得宫中闲杂人等来往得太勤。而且,会见之日宜安排在同一天,禁卫与二十四衙门才能抽空应对得当。此外,有些太妃的家人不在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若想见面,可不容易。”
“还是陛下想得更周到。臣妾不过是有了个念头,陛下随口便列出了该有的规矩。”张清皎一脸惊喜,“这样罢,臣妾先拟定计划。陛下到时候给臣妾掌一掌眼,再去问问祖母与母后的意思。若是时机合适,等到弘治元年便实施,如何?”
“很妥当。”朱祐樘颔首笑道。他家皇后处理宫务时,果然如他想象中那般利落。
作者有话要说: 帝一日于宫中得疏一小箧,则皆论房中术者,末署曰“臣安进”。帝命太监怀恩持至阁曰:“此大臣所为耶?”安愧汗伏地,不能出声。及诸臣弹章入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