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门小户出来的,这辈子哪里见过甚么好东西?都是些我看不上的玩意儿,也只有她才会当成宝贝。”
“可不是么?这张氏不过是秀才之女,哪有甚么眼光。贵妃娘娘随便给几样东西,她也会当宝贝似的供起来。”李女官道,“就算她以后当了太子妃,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好东西。宫里顶尖儿的首饰,不是送到安喜宫就是送到西宫,再不济皇后那里也得有一两样,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太子妃呢?”
“若是她穿戴得太寒酸,也不像样。”万贵妃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便将我那些压在箱底落灰尘的首饰,送她几件罢。”她的名贵首饰数不胜数,不少都是戴过几回就不想再动的,送给张氏也正好合适。就这么一个小可怜,能戴她的首饰便已经是幸运了。
主仆俩嘲弄着光辉殿那一位没见过世面,仿佛都忘记了万家亦只是椽吏出身。当年万父因亲眷犯罪被牵连,谪居霸州。由于生活无着,寻着机会便将年仅四岁的女儿送入宫中为宫女。若不是奉孙太后之命去照顾年幼的太子朱见深,万氏又哪里会有今日?顶多也不过是个曾经服侍过孙太后的老宫女罢了。
这时候,梁芳过来求见。废太子之事暂告一段落后,他虽然保住了御马监太监的职缺,却远远不如从前受宠了。一则朱见深不喜他涉入前朝过甚,认为他过界了;二则李孜省与继晓复宠后,都对他展开了报复。
李孜省认为自己是受了他的牵连,连继晓都觉得他当时弃车保帅很不地道,两人遂想方设法渐渐将他从皇帝陛下身边挤开了。便是他绞尽脑汁想进献更多的小yào丸也没有用,因为李孜省炼出来的丹yào也有同样的效果,甚至继晓进贡的欢喜佛香亦有助兴之用。于是,梁芳慢慢地失业了,眼下也只剩下万贵妃这座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的靠山了。
“听说贵妃娘娘送了好些礼物去光辉殿,宫中都已经传遍了。”梁芳前来,照例是带了不少好东西,“老奴想着,贵妃娘娘的库房空了,总得有更好的添补上,这便来给贵妃娘娘送些小玩意儿了。”
“你倒是一直都很有心。”万贵妃道,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他送的那些宝贝,显然并不算太感兴趣。
“老奴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梁芳说着,左右看了看。
看在他伺候得用心的份上,万贵妃示意周围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去。便听梁芳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既然能送礼物去光辉殿,为何不送给清宁宫一份呢?太子若是承了情,暂时不计较之前的事了,日后甚么事不好办?”
“他会承情么?”万贵妃冷笑,“送给他的宫女,一个都没有碰过。甚至连看一眼都懒得,全都扔在旁边不管。连千娇百媚的宫女都如此了,还有甚么礼物是他能看得上的?”
“宫女他看不上,那是因为他不开窍。太后送的,皇后送的,他不都没碰过么?这是件好事,他指不定连太子妃都不想碰呢,往后哪里能生得出皇太孙来。”梁芳笑呵呵道,“贵重礼物就不同了。贵妃娘娘送了礼物,太子殿下哪能有不收的道理?便是他不愿意收,有陛下在旁边,也必须恭恭敬敬地收了!”
“收下贵妃娘娘的礼物,往后他还敢待娘娘无礼么?贵妃娘娘是长辈,送了礼物也算是主动与他和好了,东宫再也寻不着借口折腾出什么事来。再加上有位倾向于娘娘的太子妃,娘娘掌控东宫还不是早晚之事?老奴以前不提,是担心娘娘一直在气头上,不想对东宫用水磨工夫……”
万贵妃仔细思索,冷笑道:“也罢,就让那病秧子得意一段时日,以为是我做小伏低罢。横竖也须得与张氏往来jiāo好,降低他的警惕也方便日后行事。”至于行什么事——还用说么?皇帝还没有驾崩,谁说太子之位就一定是稳当的?指不定这棵病秧子什么时候就会出事呢?
这天晚上,安喜宫又光明正大地送了一堆礼物去清宁宫。
朱祐樘提着一只鸟笼,瞧着里头蹦蹦跳跳的鹦鹉,听它聒噪着喊“太子万福”之类的吉祥话,禁不住问:“所有的鹦鹉都是这般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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