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概能知晓,究竟谁曾认认真真地听他抚琴,谁又将琴声当成了景致中最为不起眼之物,始终不曾注意到。
“先生的意思是?”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另一位弟子王献。这位太监亦是精通琴技,方才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忘记今日来花园的目的是甄选底下那群良家子。
“让方才那些观察她们的老太监过来禀报,顺道将她们请到旁边的花厅里喝茶。命机灵的小太监们进去服侍,一人服侍十来个良家子,务必将她们的仪态神情以及所言所语都记得清清楚楚。”戴义道。
不多时,少女们便翩然行入花厅中,戴义身边则聚了十来名老太监。这些老太监各自负责观察二十来位良家子,早已对她们的相貌以及小传熟记于心。每人顺次上前,大声禀报每一位良家子这段时间内的表现,旁边还有小太监对他们所言进行确认与补充。
“心思不正者,落选。”戴义时不时评论几句,简单得很,“胸怀狭隘者,落选;搬弄是非者,落选;仪态不端者,落选;行止轻佻者,落选。”确定王献删删减减,又划去了将近一百位良家子的名字后,他皱起眉:“今日顶多只能留一百五十人,你们再去花厅仔细瞧瞧,半个时辰后再来报。”
“是。”老太监们退下后,戴义想了想,忽然又问:“方才听我抚琴的都有哪些人?”
“兴济县国子监生张峦之女,兴济县县丞刘郸之女,静海县主簿何陆之女……”王献问了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报出了良家子们的名字,“这些都是听得极为认真的,应该是颇通琴艺。据说也有些听得不认真,还大放厥词的。”天下之大,真是什么人都有。明明不通琴艺,偏偏却敢对竹楼先生的琴技指指点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仔细听琴的几位,往后注意着些,许是能入三百之内。至于那些大放厥词的,直接落选。”戴义不假思索地回道。他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后头传来钟女官的笑声:“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呢?竹楼先生的琴声高雅,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啊。不如再给那几位良家子一次机会罢。”
戴义看也不看她,对王献道:“没听见我说什么?还须得我再重复一遍不成?”
王献自是行礼赔罪,将那几个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了。钟女官见师徒二人完全无视了自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敢多语了。郭女官笑着接道:“还是竹楼先生的法子好,竟是短短一下午便又能择取出一百五十人。既是如此,咱们十月中旬应该就能结束河间府的采选,去往顺天府与永平府了。”
“不必再去顺天府与永平府了。”戴义道,“我已经命人将来自顺天府与永平府的一千余良家子接到河间府来,过两日便该到了。两位给河间府的良家子初选完后,便接着给顺天府和永平府的良家子初选。如此,十月下旬咱们就能带着三百良家子回京,我也好向万岁爷与千岁爷jiāo差。”
郭女官与钟女官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任xing”,连顺天府与永平府都不想去,只待在河间府就想将所有事都办完。可她们又能说什么呢?这件差事本来便是万岁爷亲自jiāo给戴义办的。他想怎么办,要怎么办,她们都无法置喙。
坐在花厅里饮了两盏茶,又用了一块小点心后,张清皎等人才乘着轿子回到院子里。众人皆有些忐忑,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表现究竟是否合适,都无心再议论什么,只是默默地回了房间。等到用了晚膳后,那已经有些眼熟的小太监进来,唱了二十来位少女的名字:“来使奉万岁之命,赐每位良家子银五两,发还原籍。”
落选的少女们或失落或悲伤或难以置信,却没有一人敢拖延时间或者哭闹不休。其他人看着她们收拾行李,目送她们离开,心里多少也有些怅然。是夜,张清皎又一次换了新的同屋,依旧睡得很是安稳。
第二天,因着顺天府与永平府的良家子陆续赶到,河间府的良家子们便开始两县合住。其中,兴济县与静海县的少女们住在了一起,拢共将近六十人,再度恢复了前些日子的热闹场景。
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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