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cāo办丧事的万通。周围的太监宫女眼观鼻鼻观心,每个都犹如木雕泥塑,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时日, 我连连梦见二弟。梦见咱们一家刚刚团聚的时候,也梦见他前些日子进宫来瞧我……谁能想到, 他竟然这么突然就去了……”万贵妃拿绣帕拭泪, “许是他走得还有些不安心, 我正打算请得道高人与高僧给他做法事。”
提起得道高人, 万喜便不免想起了这些时日给他送了不少金银财宝的李仙师——自从被贬为上林苑监丞后, 李仙师李孜省自是不肯甘心,依旧试图在皇帝与万贵妃跟前刷存在感。可惜朱见深还在恼他先前的欺哄呢,虽依旧服用他练的丹yào, 却并不肯见他。万贵妃也因废太子之事失败而郁怒在心,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理会他。于是乎,李仙师只能走迂回路线,舍出这些年积攒下的大量钱财讨好万家兄弟,通过他们来接近万贵妃。
这种时候替他提一句,万喜觉得也算是对得起库房里那堆财物了:“不如请李孜省李仙师出面, 给二弟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万贵妃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也好,有李仙师坐镇, 怎么也比不知从何处请来的道士强些。和尚也少不了,便将继晓大师也请来罢。”至于京城那些著名道观里的道长以及寺庙主持方丈什么的,四月左右就跟着朱见深特遣的祭天使奔去祭祀泰山了,至今尚未归来。万家便是再受宠爱,也不可能比得过朱氏江山的分量,皇帝陛下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召回来。
“给二弟做完法事,贵妃娘娘也可安心些了。”万喜又道,“二弟既然已经去了,必定也希望咱们一家都能安安生生地继续过日子。若是贵妃娘娘反而因过于伤怀而得病,恐怕他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
旁边的万达赶紧接道:“是啊,贵妃娘娘可是咱们一家子的主心骨,可万万不能出甚么差池。其余诸事,娘娘也大可不必担心。二哥去了,还有我们呢。如今咱们家里出了两个正二品,连侄儿都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啊!”
万贵妃闻言,非但没有觉得受到了安慰,反而大怒:“两个没用的东西!你们以为升官就是件好事?!先前你们好歹还能调动部分锦衣卫,如今你们倒是说说,你们能做甚么?!一个都指挥使,一个后府带俸都督佥事,没有虎符能调动兵马么?!以后就连些许小事都不能帮我打听!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锦衣卫里只剩下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权力都被掌锦衣卫事的都指挥同知朱骥收了回去!便是你们回头去找以前的下属,他们可还会听你们的话?再想往锦衣卫里放人,还能/chā/得/进一根手指头么?!等到孩子长大了,真正能当差了,锦衣卫早就被朱骥经营得和铁桶一般!真是鼠目寸光!!两块朽木!!”
万喜和万达最近正因升官暗暗满心欢喜呢,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万贵妃兜头泼来的这桶冰水,让两人都不由得听懵了。万贵妃见他们一脸呆怔,迟迟未能反应过来,想起素来机灵的二弟万通,不由得头部隐隐闷痛,一时间竟又一次厥了过去。
“贵妃娘娘!太医!太医在何处?!”
“快传太医!快!”
安喜宫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万喜与万达又惊又惧,忙给匆匆闻讯赶来的朱见深请罪。朱见深哪有余裕理会这两个小舅子,挥挥手让他们走后,便向太医问起了万贵妃的病情,听得眉头紧皱。
尽管皇帝陛下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比他年长十余岁的万贵妃确实是老了,变得体弱多病了。就连他都已经将近四十不惑的年纪,更不必提万贵妃了。他再如何崇佛敬道,再如何服食仙丹仙yào,终是挡不住时光,终是阻止不了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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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清宁宫时,朱见深正招上次那位年轻的锦衣卫前来问话。
“贵妃之父也是时常厥过去?万喜与万达亦偶有此症?万家都有这样的症候,可有甚么说法?”朱祐樘挑起眉,“贵妃之父,也是如万通一般暴病而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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