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死,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是甘愿的。”
韩熙也是呼吸粗重,他咬牙喝道:“可我们距何信原就有六七十里,两天时间本未确保赶上!”
顺利的话,双方差距和原来一样;但如果不顺利,……
“倘若不能全歼何信,将安王拒之关外,你们……”
后面的话在耳边嗡鸣,魏景却未再听清,他已想起了曾经对妻子做出的承诺。
高陵郡守府,病中她苍白憔悴,苦笑:“夫君锥心之痛,我虽不能感同身受,然即便如此,我也觉伤痛至极难以忍受。”
“我感同身受,我也不觉得夫君有错。可是我还是害怕,怕你就此落下遗憾,下次再遇此等抉择,你会,你会……”
她紧紧捂住耳朵,眼泪落下来,喃喃道:“若真如此,若真如此,当初我又何必活下来。”
魏景心神一震。
“我答应你,我自此以后,不会因复仇而漠视平民生死,更不会为此加害之。”
这是他对妻子的承诺。
仿若一重重的砝码再次加诸在天平另一边,“哐当”一声脆响,仇恨瞬间被压下。
魏景倏地睁眼,哑声喝道:“传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歼灭掘堤敌军!”
他重重喘息着,夜风一吹浑身冰凉,方觉冷汗浸透内衫,沉沉黏腻覆在皮肤上。
两难决定下,心坎某个位置陡然一松,如释重负。
但随之而来却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铺天盖地,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调转马头的动作都觉耗力极巨。
他再次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没有尽力为母兄侄儿复仇了。在母后刚被废位痛斥告于天下之际,在他胞兄刚被人毁陵挖坟掘出棺椁之时。
只是,只是逝者已不可追,生者却是他世间仅存的唯一眷恋。
他对妻子的诺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背弃的。
安王即便破关,他后脚也就赶到了,将人打出去就是,进犯之敌,系数歼灭,益州还在他手里。
对,就是这样,母兄在天之灵,应也不会太责备他。
……
魏景紧咬牙关,率军一口气急赶三十里,奔赴南水北堤。
此时天色大亮,掘堤已到了最后关头。三万精兵分工合作,已从堤坝背水一面往里掘了超过其宽度的五分之四,长度足足将近一里,头顶浊黄的南水重重拍上河堤,又急速打着转儿往下游奔涌而去。
河堤已岌岌可危,只要再掘开一个口子,头顶的南水就此疯狂涌入。
董贵正下令全员迅速聚拢到下游未被掘挖的堤坝上,然后再命人在边缘破开一点口子。
这段河堤已挖得这般薄弱,有一点缺口,立即就能全线崩开。
不断有附近村庄的百姓闻讯赶来,哭声震天,被持刀兵士尽数挡住,跪地哀求,哭叫求饶,董贵厉喝道:“不走就把命留下罢!”
他一挥手,所有士兵立即跟他往下游奔去。
魏景一双仍带赤色的眼眸一厉,抽出佩剑:“众将士听令,全速进军,以最快速度尽歼敌寇!”
……
一种地皮隐隐震颤的感觉突兀而起,董贵心头咯噔一下,倏地回头,只见黑压压的戴甲军士已如海潮般迅速推至近前。
他大骇:“快,快!快把河堤掘开!”
董贵厉声大喝,可惜为时已晚,前锋大将张雍怒吼一声:“挨千刀的狗贼,竟敢决堤引洪,吃你爷爷一箭!”
两者之间尚有距离,张雍把刀一收,拉弓搭箭,倏地一松,箭矢如闪电,在隐约的秋阳映照下一闪,已贯穿董贵眉心。
董贵瞪大双眼,扑倒在地。
三万将士瞬间乱了阵脚,几个呼吸的功夫,前锋军已率先奔至,两翼迅速包抄,将敌军团团围住。
“箭阵!”
“攻!”
……
嗖嗖箭矢如暴雨,惨叫声立起,几轮箭阵下去,众将士一拥而上,大获全胜。
此战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了,因为掘堤工作已进行到最后一步,董贵聚拢兵士正要往下游登上完好的堤坝顶,以便最后凿开缺口。
敌军稍离岌岌可危的大堤,又已聚拢在一起,大军迅速包抄即可确保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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