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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纵深战略
    腹诽归腹诽,他拿回东西,立刻转身,双手奉上,毕恭毕敬。中年人接了过来,用手掂了掂,笑道:“我说是我的,你就信吗?不想让我证明一下?”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哪做的出贪人钱财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少年笑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的。”
    年纪虽轻,做事却豪迈。中年人想着,饶有兴趣地问道:“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戏谑,自己被人当作了小鬼头,顿时有些不快:“很快,我就会扬名天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我的名字了。”
    这样的答案让老家仆哂然一笑,似乎觉得少年的回答太过狂妄。中年人却觉得少年心性实在是可爱的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好啊。等你扬名天下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转身离去,只是挥了挥手,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出发。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中年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原本已经轻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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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把那小贼教训了一顿,打了几拳,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在春雨里,少年走进了小巷。他的手指撩过一块块青砖,抚过一丝丝绿苔。
    在春风里,少年走上了小桥。他的双脚跨过一阶阶石梯,踩过一片片柳叶。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轻轻点头。
    有人跟他聊家常,他静静微笑。
    他走到经常去买菜的那个老妇面前,跟她聊了一会,打听了几种菜最近的菜价,然后离开。
    他走到那个经常说教自己的老举人面前,微笑着听他讲了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故事,然后离开。
    最后他来到那个说书人的书场,看着说书人的十二岁的女儿,走了会儿神。那个女孩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听着父亲口中的故事,听得入神,小小的手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搓揉着,嘴角甜甜的笑溢满了酒窝。
    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扭头面向少年,满是雾气的两眼有些凄惶。
    少年黯然地离开,步履有些沉重。
    少年想用听的,用看的,用自己能用的一切方式,来记住这个小镇。
    他也想用这些,让这个小镇记住他。
    因为今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做完这一切的他走出小镇,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了老泉镇的界碑处。
    很多人站在那里等他。
    镇前的那一块界碑,就是镇里的老人也说不清它有多少历史。只是直到今天,它依然在风雨里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小镇。
    老泉镇不大,仅有一千多人。然而今天,几乎一半的老泉镇百姓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站在镇前的那块古老界碑后,熙熙攘攘,黑压压一片,看起来蔚为壮观。
    “二先生,你路上可要小心啊!”
    “二先生,到了京城你可一定要写封信回来报平安啊!”
    “二先生,这是我家婆姨煮的茶叶蛋,你收下吧。”
    “二先生,二先生,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鞋。你走那么远的路,肯定得换。收下吧……”
    一个路人看到这种情况,吃惊地向身边的人打听:“这个少年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对他这么尊敬?”
    “你是外乡人吧?”看了一眼对方,回答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无意遮掩的骄傲,“尊敬是当然的。他叫姜云,是我们这里的教书先生!”
    云梦在马上得天下,却并不忽视文教。云梦人尚武,却不轻文。云梦的读书人多达前朝的三倍,周边诸国的读书人总数也不及云梦一半。在云梦,三岁识字、五岁能文的神童或许不多,但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先生,虽说少见,倒不足为奇。
    所以问话的人只是哦了一声。
    他扭头看着姜云,又问道:“他这是……”
    “哦,春闱将始。二先生就要去京城考试啦!我们是来给他送行的。”
    春闱即是“会试”,举人方可参加。会试的第一名,即为会元。而之后的殿试之中拔得头筹的,则是三年方一出的“状元”。
    问话的人将目光投向人海,眼中的疑惑更深。
    “就算是在我们春河县,也没见哪个举人老爷上京赶考这么多人送行的。”
    谁知道这话说出来,对方却好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似的,脸孔在微寒的春雨中红了起来,像极了锅里的螃蟹。
    “我们云泉镇本来没有书塾,想要读书的孩子都得天不亮就起床,到十几里地之外的小镇读书。直到十五年前,姜明先生来到我们这里。他以庭院为书塾,教附近的孩子读书认字,学费却是仅够糊口。后来镇民自发地建了一个学堂,让他可以在那里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那个镇民回忆着,脸上充满了对岁月的感慨,“而这个姜云啊,就是那个先生的弟弟。当先生来我们小镇的时候,姜小先生还只是个婴儿呢。可是这个姜小先生了不得。姜明先生经常出门游学,所以姜小先生六岁就开始代兄授课。后来他就成了书塾里的二先生。不要小看他,在他施教的八年里,书塾里已经教出来一个进士,六个举人了!”
    老泉镇不大,而且也并不富裕。然而在这样的条件下,八年内出了一个进士,六个举人,这种纪录,足以使每个老泉镇的镇民作为骄傲的本钱。
    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那无限的骄傲,路人虽然犹自难以相信,却识相地不去表示心中的怀疑。
    “还不止这样。有人看不起病,有人想写家书,有人要给孩子起名字,这家的屋子漏雨了,那家的地里闹野猪了,只要大家有事,都会去找大先生。而大先生呢,有求必应。如今二先生要去考试,大家伙当然要得去送送,你说是不是?”
    路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错愕地看向少年。
    少年有点穷于应付,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汗水。他开始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脸上渐渐失望。
    “对了,大先生人呢?”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大先生,这场送别自然就不完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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