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豁然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家床上，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梦境。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看看手指——并没有什么血迹。
    “少爷你醒啦？”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门口的一个小侍女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钓鱼没钓到，居然还被雨水淋得发烧了。现在好像终于好点了……真是的，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一点不让人省心。”
    王殊苦笑，在整个长安城里，被一个小小侍女如此数落的少爷，估计也只有他一个。
    小侍女叫玉欢，并不怎么漂亮，也是昨天刚刚被安排给自己的——如此泼辣的性格，大约是其他人都不喜欢她，才会给自己的吧？
    “我怎么了？”
    “天黑了还不见你回来，我刚准备出去找你，然后府里的人就把你送回来了，说是你在雨里昏倒了，还在发烧……”
    王殊皱眉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半天了，你没看天都黑了吗？现在好点了吧？我给你从厨房里找点吃的来。”
    王殊点了点头。
    小侍女出去了，他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刚刚发生的，难道真的是梦境？
    他再次摸了摸额头，只感觉自己精神还不错，头虽然有些发烫，但是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总而言之是没有事。
    过了一会儿，小侍女满脸失望得回来了，她手里捧着两个碗，一个碗里装着馒头，一个碗里装着咸菜，看起来颇为寒酸。
    王殊微微一笑，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玉欢虽然是刚刚成为他的侍女，但是却一点都不见外，有知道内情的其实都明白——整个靖天将军府三个少爷，都喝过她娘亲的**。
    “没什么委屈的，我反正习惯了。但是你可是少爷诶，怎么……”
    王殊笑道：“不妨事。”说着，他拿起冰凉的馒头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没丝毫的嫌弃。
    他吃完了，就接着睡了，不知怎么，困意如潮水无法抵挡。
    玉欢也在外屋睡了，睡前说：“少爷，夜里起夜就叫我。”
    “哦。”
    他胡乱的答应了一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突然玉欢兴奋地把他弄醒，对睡眼惺忪的他说：“少爷少爷快点起来，家里有贵到了。”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问：“什么事情？”
    “刚刚我去厨房的时候，听说有仙门的修行人来将军府了，正在和老爷聊天呢！”
    还不等她说完，王殊就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洗漱。
    ……
    ……
    将军府，会大厅里。
    将军府的主人，靖天将军王啸微笑着说道：“平时不惯饮茶，所以只是白水凑活，没想到各位回来，所以仓促间让下人置备了些新茶，莫怪莫怪。”
    他面如重枣，眉若卧蚕，三缕短须，目光自带了三分威严，衣着也极为简单，尽显军旅之人的风度。
    在下面坐着的是三个道士。这三个人都是一身青衣打扮，只是为首的人手里多了一个拂尘。那手持拂尘的道人竖掌道：“将军气了，我等山野之人，来去自由惯了，所以没有预先知会将军，也是冒昧唐突，将军勿怪才是。”
    双方寒暄气，不过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衣着简单，一如王啸，只是眉宇间比他多了几分的锐气，桀骜之气昂然，道：“孩儿拜见父亲。”
    王啸的眼中多了几分暖和意，摆摆手，说：“这是犬子，王晋，来，见过这位云梦山的道长，仙家门派的高人，玉灵子道长。”
    那个少年王晋听到云梦山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郑重行了一礼，满面微笑。
    玉灵子道长一挥拂尘，站起身来，绕着王晋走了一圈，道：“好，果然是天资异常，和王秀师侄比也不遑多让啊。将门虎子，果然不一般……”
    王啸微笑，没有说什么套的话，眼中却也是极为满意的。
    那个道长笑了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牌，说：“这是我门中的符令，进出山门带着，便可以出入无碍了。”
    王晋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连忙接了过来，声音微颤，满怀激动地说：“谢前辈！”
    玉灵子说：“今年我云梦山归云宗山门在下个月月初开启，到时候你来，我为你引荐名师。”
    “多谢前辈！”
    王啸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一事，说：“对了，在山上如何？他家信最近突然断了，是在闭关吗？”
    玉灵子微笑道：“我负责的是外门弟子，至于内门弟子的事情，所知不多，不过……听说令郎最近正在尝试凝聚金丹……天资真是惊人哪。”
    王啸点点头，却并不怎么高兴。玉灵子看出了一点点，又说：“将军不必多虑，其实师侄天资极高，入门三年就已经开始凝聚金丹，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我相信他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逊于门中任何一个弟子。”
    王啸这才露出了一丝暖和意，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进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的衣服同样简约，只是一袭灰袍看着有些陈旧，应该是很多年没有换了。
    那玉灵子看了看少年，愕然道：“这位是？”
    王啸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他沉声道：“这是我二儿子，王殊。”
    王殊连忙行礼，说：“见过父亲，见过各位道长。”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玉灵子。
    王啸严厉的目光投向了王殊，问道：“不是病了吗？回去歇着吧，今天不必省视问安，回去吧。”
    王殊知道王啸是在赶自己走，连忙说：“孩儿好多了！只是听到有仙人来了，所以……”
    王啸不悦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一边，放的时候有些重——像是在摔。
    王殊知趣地闭嘴，玉灵子则尴尬地笑道：“哦，原来是二公子。”
    他看了看王殊，但是目光之中却没有什么惊喜，仿佛随意扫视了一把扫帚，或者是墙角的什么破旧家具，然后说道：“果然是将门虎子，好，好。”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敷衍。
    王啸看向王殊，说：“你有事？”
    “孩儿听说有仙门道长来了，于是来见礼……”
    王啸打断了他说：“其实你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够资格去仙门修炼，对吧？”
    玉灵子明显感觉到了王啸对王殊的不喜爱，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王殊，最后说：“如果这位公子愿意，当然是可以来的……”
    王殊闻言一喜，连忙说：“我当然……”
    “嗯？”
    一个鼻音，甚至算不上是正式的询问，王啸抬起眼，看着那个少年，看着自己的孩子。
    而王殊则明白，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否定。
    玉灵子看向王啸，有些疑惑；而王殊看向王啸，则是震惊和不解：“父亲？”
    王啸斩钉截铁道：“他不能去。”
    王殊震惊地看向王啸，王啸却没有管他如何想法，而是微笑道：“家中两个孩子都去修仙了，朝堂之上还是得有人。殊儿才堪大任，性子稳重，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我还要多倚重他呢。”
    玉灵子似乎也松了口气，说：“既然这样也很好。”
    看得出，他也并不怎么想要王殊。
    王殊讷讷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他不甘心，但是，又能怎样？
    毕竟，他只是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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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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