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渐黑了,本来喧闹的森林也开始变得安静。
一阵阵微凉的夜风,争先恐后地刮过寂静的山谷,掠过茂密的森林,引起了一阵阵奇怪的回响。似是有人在低声吟唱,又似是有人在凄厉哭嚎。而那些在黑夜里,显得有些狰狞的树木,则像是一头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牙舞爪地随时可能扑过来。
一只站在树梢的猫头鹰,睁着黄色的眼睛,偏着头看着已经陷入一片漆黑的森林。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接着展开双翅朝着远方掠去。
月亮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悄悄地探出了半个头,将惨白微弱的光芒,洒向一片静谧的大地。
就在这时,森林间的小径上,远远地走来了几个人。奈何夜色太深,明晃晃的火把,也只能将身侧的一小块地方照得勉强可见。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那些石梯了。在石梯的尽头,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义庄!”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看了看身处的地方,转身对一个青年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我就不方便过去了,那人不喜欢外人去打扰他。”
这个青年正是倪鹏飞,闻言拱手道:“多谢,送到这里就够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递了过去,“这一路辛苦了,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
“这可使不得!”中年汉子慌忙缩回手,正色道,“我之所以答应带你们来,一来是因为伍家当年对我有恩,二来我也不希望那种人逍遥法外。也就是倪公子你,若是换了旁人,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会透露一丝风声。”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朝四处乱看的唐子昔瞟了一眼。
“这怎么行?”倪鹏飞摇了摇头,再次将手中的元宝递了过去,“都是我妹子太过鲁莽,才害得你损失惨重。这个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就算是买这些香烛的费用。你店铺里的那些损失,回头我会派人送到府上。至于你说带我们来这里,只是伍家与你之间的事情,但是光凭阁下这份不畏强权的态度,就足以让在下钦佩。”
“这……不好吧!”中年汉子看着那锭大元宝,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他已经将话说出去了,现在贸然改口似乎不是很恰当。
唐子昔看着二人你推我往,实在是按捺不住,将那锭元宝一把抢了过来,催促道:“快走吧,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倪鹏飞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胡闹!你将人家的铺子闹得天翻地覆,给人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大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唐子昔别过头不吭声,心中极不服气。
她开始并没有让那个掌柜带路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一点。谁知道那人拿了信物,却说根本不认识伍家掌柜,还说他们故意闹事,叫人轰他们出去。她气不过,直接就闹开了。
虽然最后他勉强同意带他们来见那个人,但是看他带的这些路,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仅专挑难走的小径,还都是一些僻静y森的地方。光是坟场就穿过了两个,差点没把唐大小姐吓出个好歹来。要不是倪鹏飞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她估计就直接滚下山了。
中年汉子见状,心中冷笑一声,道:“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两位一路小心。告辞!”说完拱了拱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谢!回头我会让人将银子送到府上!”
倪鹏飞冲着对方的背影,远远地喊了一句。回过头正好见到唐子昔,对着中年汉子做鬼脸的模样,不由苦笑道:“丫头,你又何必非要往死里得罪人家呢?”
“哼!”唐子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亏得伍掌柜对他如此信任,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反悔。要不是我之前大闹一场,差点就掀了他的老底,他会带咱们来?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得罪就得罪了,我未必还怕他不成。”
“知道你不怕!”倪鹏飞想到之前的情形,一时不知道如何跟她说‘人性’这个东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也不知道大哥看到咱们留的纸条没有。走吧,今晚的任务很艰巨啊!”
“放心吧!”说到倪鹏程,唐子昔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朝身后看了一眼,“我估计这个时候应该看到了,不过如果他被那些漂亮的姐姐迷住了,那就说不准了。说不定咱们都回去了,他还没回去呢!”
倪鹏飞嘴巴动了几下,还是忍住了告诉她真相的冲动,点头“嗯”了一声。牵起唐子昔的手,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又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终于见到了一条长长的石梯,在石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房子。
光滑的石板反s着月光,反而将前行的道路照得明亮一片。
唐子昔看着长长的石梯,顿时感觉浑身无力。一p股坐在石梯上,喘着粗气道:“先歇会,我走不动了!”
倪鹏飞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劝道:“时辰不早了,到了你再歇!你答应人家的时候,说的那些豪言壮语,这么快就忘记了?”
唐子昔哀嚎一声,抬起一只脚可怜兮兮地道:“就休息一小会儿也不行嘛,我的脚都起泡了。再说了,上吊也要喘口气啊!”
倪鹏飞看看已经渐上中天的月亮,又看看歪倒在地的唐大小姐,犹豫半晌,还是无奈地道:“我背你总可以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唐子昔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可没说!”
倪鹏飞翻了个白眼,戳了戳她的脑袋瓜,道:“是我说的,你没说!可以了吧?”说完微微蹲下了身。
义庄内。
几支白色的蜡烛,在微风中微微摇曳着。
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破败的大门,跟屋顶的一个小小的天窗。一口口漆黑的薄皮棺材,分成两列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每口棺材前面都摆了一个简陋的香炉,上面c满了燃尽的香烛。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佝偻着腰拿着一大把点燃的香烛,一边往棺材前的香炉里c,一边用吟唱一般的音调颤声道:“吃饭了!”
直到所有的棺材前面,都有了缭缭升起的轻烟,白发老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拿起一块破布,开始一口一口地擦拭着那些棺材,看他认真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在呵护着珍宝一般。。
就在这时,随着“吱呀”一声轻响,虚掩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屋内四散的纸钱,被趁机挤进来的风刮得满屋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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