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好容易跟‘大哥’话别,回过头来正看见梅三娘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梅三娘眼见朱家走远了,才道“你胸脯拍得震天响,不会真是真信了他的话,要替他出头吧。”
赵伍回过来坐在榻上,长出了口气到“那倒也未尝不可。”梅三娘道“我瞧他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圆滑的紧,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赵伍道“这你可就错了,人家说的事情绝大部分是真的,只不过讲述的时候立场偏了那么一点点,听起来意思就不同了。你敢说烈山堂和神农堂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梅三娘不说话了,赵伍接着道“他说侠魁的命令应该也是真的,至于说相容忍让,这个我就不大信了。别看朱堂主有两张笑脸,我瞧他可不是好好先生,一定是不肯吃亏的。再说了,你先前报了烈山堂的切口,立马就被人围住了,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梅三娘骂道“既然这样,那你还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煞有其事的。”赵伍叹道“没办法,人家毕竟有救命之恩,总得想法儿报答才是。”梅三娘笑道“朱家要是以为你真的信了他的话,那才好看呢。”赵伍哼了一声“你以为朱堂主会信我的话?我那番话连你都骗不过去,何况这个老江湖。他骗一骗我,我骗一骗他,两个瞎子吃汤圆,心中各有数。”
梅三娘道“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早走,到烈山堂再做计较,为什么要麻烦他去打探大梁的消息?这下不又得耽误好多天?”赵伍道“咱们就算到烈山堂,不也得好几天吗?而且你是跟烈山堂的大小姐相熟,你跟堂主田猛熟悉吗?既然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而且我瞧朱堂主办事还是挺可靠的,不妨再多等几天。”
梅三娘是被劝服了,这时候赵伍又叹了一声道“只是这样一来,欠的人情又多了一桩啊。”
赵伍修养了两天,直到第二天天黑朱家也没再来,赵伍却忍不住要出去逛逛了,第三天一大早,打了一趟拳,吃过了早饭,便带着梅三娘去寻朱家,一名弟子道堂主正在堂口后面不愿的河边钓鱼呢。
二人走在路上,梅三娘气鼓鼓地道“你拜托这么紧急的事情,人家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钓鱼。”赵伍宽慰道“人家是一堂之主,办事情总不跟咱们似的愣往里冲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二人到了河边,正看到断桥处坐着一个人,人家本来就矮,一坐下来就真成了个球,此时端坐在哪里,倒颇有些不动如山的味道。赵伍二人还没走到跟前,朱家就回过头来笑着打招呼道“两位来得正好,这早上晚间,是鱼儿最活跃的时候,正是钓鱼的好时机啊。这边正好有工具,两位要不要试试?”
赵伍一见钓竿,顿时来了兴趣,走到跟前,抽起一根道“正好,好久没钓过鱼了。”朱家笑着问道“赵侠上次钓鱼是什么时候?”赵伍一愣,他上次钓鱼倒是前世的事情了,神情一黯,只是答道“是很久之前了。”说罢一挥钓竿,吊钩便轻巧地甩了出去,落在水里。朱家笑道“瞧这手法,就知道赵侠没少干这事儿啊。”梅三娘见赵伍已经开始了,也耐着性子拿起一根鱼竿,三人就这么钓起鱼来。
朱家钓鱼自然也是老手,两人坐下刚没一会儿,朱家这边已经开张大吉,然后就是一条接着一条,朱家逮过一只大的,放进篓中,笑道“托两位的洪福,今天可是大丰收啊。看来不只是咱们三个,堂里的其他兄弟也有口福啦。”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倒把旁边的梅三娘瞧得眼红,鱼钩甩了提,提了甩,就是不见鱼儿的踪迹。旁边的朱家好心提醒道“三娘子,钓鱼宜静不宜动,你这样反而会把鱼儿惊走的。”三娘子岂是听人劝的,理都不理他。朱家还是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在瞧赵伍,此时盘膝而坐,低垂着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手中还攥着一根鱼竿。鱼竿时不时地轻微晃动,赵伍也好似不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猛然间,鱼线腾地伸直,连带着鱼竿都完成了弓形,显然是有大鱼上钩。
朱家提醒道“老弟小心了,大鱼才难上来呢。”赵伍点了点头,也不急着拉上来,只是放着鱼竿左右摇摆,消耗大鱼的力气,过了一会,鱼竿上挣扎的力道变弱,赵伍一提竿,一条二尺长的大鱼破水而出,显然是把朱家先前钓上来的都压过去了。
赵伍接过大鱼,好不容易才塞到篓里,倒把小篓塞得满当。朱家称赞道“赵侠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赵伍却殊无喜色,只感慨道“吃一堑,长一智。大梁城那边吃了亏,就叫我知道急功近利的坏处了。”朱家暗叹道,举一反三,不急不躁,赵侠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呀。
梅三娘见了赵伍的大鱼,更是不欢喜,只是这事儿到底跟用劲儿没多大关系,梅三娘干坐了半天,一直坐到中午,鱼篓里还是空空如也,眼见得心情很不美丽。赵伍实在怕她吃饭的时候暴起掀桌,略一沉思,提起鱼竿便走到不远处的芦苇丛中去,不多时又返回来,把鱼竿交给梅三娘道“用这个试试,你瞧着鱼线上绑着的芦苇,就知道鱼儿是不是咬了钩了。”原来竟是用芦苇做了个简易的鱼漂。
梅三娘接过鱼竿,将信将疑,朱家却是老手,却一眼看出了门道,不由得赞道“妙啊!这么一小截东西,就能知道水下的情况,果然是奇思妙想。”赵伍谦辞道“不过是小孩子玩耍时的把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朱家却不认同,道“道家说一叶知秋,今日朱某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言语中满是赞叹,赵伍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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