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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确定自己记忆模糊一片, 根本记不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杨婉有些慌的看向了贴身丫头, 玲珑见状赶紧上前识趣开口, “姑娘别担心,是大公子让人送你回来的, 因为姑娘不胜酒力, 所以没喝几杯就醉了过去,我和青叶在一旁盯着, 没出什么事。”
    杨婉提到胸口的心暂且放下一半,心绪放松之后,脑海里慢慢多了些微印象, 她邀请沈惟铮一起用饭, 说了话, 饮了酒, 然后她酒劲上头突然就表明了心意, 之后被对方冷酷拒绝……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虽然窘迫难堪,但到底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不得见,但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在“胡说八道”?!
    想起这茬的杨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涉及到她最不能为外人道的重要秘密,她居然如此莽撞?还好她只是胡言乱语了几句就被沈惟铮拦下,否则真要暴露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心口砰砰直跳的杨婉接连灌了三杯茶水,才压下满腹心慌,等她消化完这些忐忑之后,才有心情回想自己被沈惟铮当面拒亲的事。
    事到如今,她还记得自己那时的难堪与羞辱,那种脸面被人践踏的感觉,让她想起上辈子那个仗着表哥宠爱打压残害她的贱妾,即便那女人这辈子早就被她收拾许给了一个不上台面的瘸腿屠夫,想起来也依旧让她恨得咬牙。
    只是可惜,就算她再恼恨沈惟铮不给自己脸面,也不敢随意对他出手,否则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她到底还是记得曾经明英侯的威名,记得他满身血腥煞气的可怖模样,没有那个胆子去挑衅他,即便他如今只是个尚未发迹的少年。
    虽然沈惟铮动不了,但不意味着别人不行,杨婉理了理鬓发,勾起嘴角,听说上次沈惟铮带着那个晚晚表妹去了别庄游玩,甭管这两人现在有没有勾搭上,她都不介意让这位曾经的明英侯夫人品尝一下她的怒火。
    她看中的男人,只有她不要的份儿,任凭哪个女人都不能伸手!
    ***
    姚青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且迁怒的事,她现在操心的,是自家表姐的亲事。
    武安侯府同沈四爷夫妻互相通了口风,很快,官媒上门提亲,沈蕾同闻程的亲事就这么过了明路。
    原本不必这么急的,但因为沈惟铮即将离京之事,无论是姨父姨母还是表姐都希望能赶上这个关口,用这件喜事冲一冲,也算取个好意头,寄望对方投军之事平安顺利。
    沈蕾为自家长兄精心准备的行李再稳妥不过,比起操心那个对自己未来心有成算的人,姚青则将重心放在了制酱坊上。
    表姐的嫁妆是姨母早就备好的,虽说比一般人家不差,但到底嫁的是侯门贵子,还是家里深受长辈们宠爱的嫡幼子,比起前面那些妯娌来,不免稍显减薄。
    此时距离两家商定的婚期还有一年时间,但时光匆匆转眼即逝,中间还有许多大小杂事,姚青不想表姐在嫁妆上受委屈被人低看,因此费了十二分的心思去操持酱坊的事,时至如今已然小有进展。
    酱坊之事上,因她想要做大做好的野心,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曾轻忽。
    虽说今生早早收拢了南烛这个人才,但姚青并未全然放手,对方如今到底只是个年轻姑娘,不像当年那样历经风雨波折,少了那些曾经的磨难,她的本事还剩几分谁也不知道,因此她始终挂心不已。
    果不其然,现在的南烛和曾经的她还是有些差别的,制酱的手艺虽然也不错,但并不如曾经那样出类拔萃惊艳世人,姚青摸清了这人现今的水平,心下对日后的出路有了新安排。
    她虽然不擅长制酱,但看过尝过太多好的,只需要时不时点拨一二,就能让南烛茅塞顿开。
    因为想要借用某人的东风,她同南烛合力短期内制成了一批新酱,正好讨了春日的巧,从菜酱、花酱到鱼酱口味不一各有特色,还有一批拿来做尝试的清酱,可谓是收获颇丰。
    于是,等沈奕从国子监回来时,立时被小表妹安排了一堆差事,拿着这些做好的酱去他那些兄长们那里讨巧卖乖,还有以沈蕾和沈惟铮名义送去瑛王府的谢礼,也算是数管齐下多措并用。
    等京中传出些微风声时,姚青安排的后续手段立刻跟上,很快,无论是市井还是京中富贵人家都知道了这最近备受推崇的流行口味。
    酱坊顺势而上,打出了招牌与旗号,因着每日里定时定量的限购贩卖,愈发显得东西受人青睐与精贵。
    等姚青忙完这摊子事时,才发觉最近家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大正常,姨父姨母就不必说了,简直是满面红光,只差时时拉着人夸上两句自家的姑娘多么可爱能干善解人意,沈蕾则恨不得搬空了外面的铺子给小表妹弄上一堆好东西,至于沈奕,姚青对这个蠢表哥的哀怨眼神视而不见。
    姑娘们是要拿来放在心上宠的,尤其是即将嫁去别人家的姑娘,至于不那么讨喜的蠢表哥,嗯,凑合着养活也就是了,最多以后多给些零花钱。
    很快,沈蕾一跃成为家里最富裕的那个人,沈四爷看着自己的俸禄和少得可怜的私房钱,再看看家里三个老婆闺女和外甥女一个比一个丰厚的私房,只能哀叹一声,继续出门当差去了。
    ***
    众人各司其职的日子里,姚青本以为会在侯府里见到那位十分中意沈惟铮的出身原平伯府的三小姐杨婉,毕竟比起老夫人和丁家那些姑娘,这个来势汹汹声势浩大,似乎最有可能。
    就连向来心思诡谲刻薄的老夫人提起杨婉都满面笑容,还能不惹丁氏的厌,显然手段高杆,比起其他人来颇有希望。
    如果侯府这些人当真打算在沈惟铮离京前定下亲事,综合看来,杨婉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谁知道她不过错开眼几日,事情就急转直下,老夫人那里不仅对人没了好脸色,甚至提起杨婉都要大发雷霆,如果不是被人拦着,以老夫人那暴烈的脾气和难看的脸色,似乎很想亲自打上原平伯府的门好好讨个说法。
    内情如何她们这些人暂且不知,唯一能知晓的就是这些时日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等从自家表姐嘴里听说杨婉算计老夫人这桩隐秘事时,姚青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同这位杨三姑娘交往不多,但仅有的几次相见足以让她窥见一些这人的品性,对方有胆识有心计做出这等事来也算是有迹可循。
    往深里想想,一个女人为了嫁给沈惟铮这般费力气,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联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无恶意的想,比起讨好算计那些根本主宰不了沈惟铮亲事的闲人,还不如也搞一出英雄救美的落水戏码,反正那个人肯定会说责无旁贷要负责。
    当然,这些东西她也就自己想想,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她现在哪有空费心。
    被牵扯进流言蜚语的沈惟铮一如既往的忙碌,倒是唐渊最近来府里来得勤快,从这个闲不住的人嘴里,姚青被迫听到了更多隐秘且新鲜的八卦。
    比如被沈惟铮亲口拒了心意的杨三姑娘,谋算他人亲事时被人釜底抽薪,这出手的除了不愿娶她的当事人,还有一个远在瑛王府的长清郡主。
    提到陆怡,姚青总算有了点兴趣,说不上是什么心思,但她对这个姑娘总归有那么几分复杂心境,因此听唐渊说她也出手算计了杨婉时,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
    “所以,她这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便宜了别人?”不怪姚青有这个想法,谁让上次她在假山后听了一耳朵隐秘呢。
    唐渊没否认,但那透着几分得意的笑容里也不全是认可,他摇着扇子,啧啧有声的感叹,“小表妹,你这个想法只适合那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女人,有些人可没那么天真幼稚。”
    “还有其他?”姚青对那些不天真不幼稚的想法有了兴趣。
    唐渊笑道,“我呢,给你透露个消息,贵妃想同瑛王府结亲,替八皇子向瑛王求娶了长清郡主,这桩亲事吧,也算是天作之合,只可惜听说八皇子私底下有个感情不错的红颜知己。”
    “虽然这个红颜知己另有所爱,满心只想着要嫁给意中人,但架不住八皇子一片痴心啊,你说,这即将入门的王妃会怎么想?”
    放在陆怡身上,姚青想,她肯定会把那个女人收拾得苦不堪言,上辈子后宫里那些似真似假的传言她听的还少了?
    陆怡所生的太子地位稳固,母族势力雄厚、中宫之位显赫是一则,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皇帝后宫里始终没人能越过陆怡这位皇后去,无论是权力还是威严,即便帝王宠爱过线,过不久也会再度回归正轨,由此可见对方的手段。
    所以,对于陆怡这个人,勿怪她心情复杂,以她的手段,大概只是想恶心她给她添堵,但若真心想搅得明英侯府家宅不宁,她大抵不是对手,毕竟,她从来都不擅长此道。
    唐渊透露的这些,无疑是告诉她陆怡暗地里发力,搅黄了杨婉一心筹谋的亲事,还给她使了绊子让人马失前蹄,也难怪现在是这么副局面了。
    说完这些闲言碎语之后,唐渊提到了最关键的一件事,“距离阿铮离京没几日了,我想着在他走之前好好聚一聚,平日里相熟的人都通了气,打算后天在荟萃楼那里办一场送行宴,小表妹你得来啊,正好是逢九的灯会日,商会馆那边听说组织了新灯会,咱们也顺便凑个趣,热闹热闹。”
    姚青对此并无不可,只是道,“表姐去的话,我自然一起。”虽然她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但也不会故意扫兴,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等沈惟铮离京,再相见遥遥无期,或许几年后他再回来时,她已经嫁作他人妇,一切都终将成为无人知晓的过眼云烟。
    得了回应的唐渊心满意足的离开,虽说他气愤好友的自作主张,但事已至此只能认命,恰好这段日子阿铮为了小表妹费尽心思,无论是帮她拦下外面那些烦恼也好,还是收拾对她心怀恶意的人也罢,都显出了十足的重视与不舍。
    既然有这么个想头,临走之前他肯定要给好友谋些好处了,所以你看,他就是这么嘴硬心软的好朋友啊。
    有他这么一个讲义气的好兄弟,阿铮上辈子看来没少做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注意时间,码过头了_(:3」∠)_
    明天还是日更保底拼双更
    三更感觉有点悬……
    第31章
    初九那天, 姚青跟着满心踊跃的表姐早早到了荟萃楼, 比约定好的时间要早上许多。
    但等她们到时,雅间里已经坐了几人,有唐家姐妹,闻程, 还有从国子监请假跑出来的沈奕, 加上她们两个以及带着一堆东西进门的唐渊, 恰好是上次别庄出游的配置。
    唯一不在的,反而是身为主角的沈惟铮。
    “大哥怎么不在?”沈奕环视一圈儿, 大惊小怪, “给大哥办的送行宴,结果他人还没到, 这算怎么回事?”
    唐渊笑笑,出言解释,“阿铮临时有事脱不开身, 我们暂且先等等, 茶水糕点我都安排好了, 大家先歇歇脚, 等人来了我们用过酒菜就出门去看灯, 这月的灯会可比之前精彩多了,听说商管会那边花了大价钱请了亳州的匠人制灯,美轮美奂都不足以形容。”
    说起今晚的灯会,大家瞬间有了兴趣,不免谈起京里最近时兴的玩意儿, 姚青慢慢品着杯子里的清茶,目不斜视,谁知道唐渊满含深意的视线几次落在她身上,让她不由自主挑起了眉回看过去。
    同她视线对上,唐渊笑容灿烂,眼神揶揄,虽然没说一字,又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像在逗人玩儿似的猜哑谜。
    姚青觉得没趣,移开眼神继续品她的茶听她的闲话吃她的糕点,悠哉自在的模样让唐渊看得牙根发痒。
    这丫头,真是没人比她更舒坦了。
    想到现在还在外面奔走的好友,他心生感慨,若非为了护她,阿铮不会这么着急又坚决的对杨婉下手,他只知道杨婉那边有些事涉及到了小表妹,好像还是什么不可对人道的私密,但具体内情如何,恐怕除了阿铮自己再没有其他人知晓。
    他说过,杨婉是个麻烦精,不止麻烦在被骁龙卫秘密盯梢,还因为身上牵扯着几桩内情颇多的大案,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没什么特别的伯府内宅小姐,但在知情人看来,这可是个不能轻动的炸弹,一个不好,就会炸得人满脸开花。
    现在好友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想要解决这个隐患,其中牵扯的关系耗费的精力非同一般,若非为了小表妹,他实在想不出阿铮为何要去碰这个硬钉子。
    现在,沈惟铮对杨婉下手,用以转移视线模糊焦点掩盖小表妹的秘密,唐渊都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该感叹好友这个不动情则已一动则过于执着的性子了。
    杨婉那边,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大动静,只可惜那时候好友已经远行西北,小表妹这边,杨婉大概也不会再有多余心思来打压与使绊子了。
    所以说来说去,功夫次次都用不到正经地方,唐渊扼腕,照这样下去,他觉得好友和小表妹在一起这件事当真是遥遥无期,幸好,阿铮身边还有一个他。
    ***
    沈惟铮到时一轮茶已过,他进门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明显,显然确实如唐渊所说,临了还在忙碌公务。
    作为主角,他的到来受到了众人欢迎,沈奕这个性情最为活泼的三两句炒热了气氛,面对两个小舅子,闻程此刻也十分捧场,加上还有唐渊出手,虽说是隐约有些感伤离别的送行宴,结果最后还是逗得在场的女孩子们笑不可抑。
    因为待会儿要去逛灯会,众人酒喝得不多,姚青对酒楼提供的青梅酒很是喜欢,一个没注意喝得就有点多。
    身旁是说笑劝酒的好友,对面是依依惜别的亲人,沈惟铮虽说一路奔波有些疲累,但此刻心情到底还算不错,眼角余光掠过态度稍显冷淡的小姑娘,心绪不复之前压抑消沉。
    如果说杨婉这个人的存在还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大概就是她的那一通“胡言乱语”了,为此,他下手都没那么狠辣,多给人留了一条出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饱喝足之后,终于兴致勃勃的开始准备赏灯去。
    唐渊早就心有腹稿,闻程得到了亲近心上人的机会,沈奕被他拽着一同护送唐家姐妹,等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走上一会儿后,被他蓄意隔开的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处。
    初夏的晚上夜风习习,被灯海覆盖的帝京是姚青熟悉的辉煌模样,街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往来人群,璀璨灯火中,百戏歌舞喧嚣热闹,满街花灯争奇斗艳,憧憧人影里她和沈惟铮单独走在一处,欣赏着这久违的美景夜色。
    或许是游人太多的关系,挤挤攘攘间,她被人推到了沈惟铮怀里,站在她身后的人山峦一样沉稳可靠,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姚青闻到了青梅酒的味道,还有沈惟铮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那是她曾经很熟悉的味道,当然,还有那么一点似乎永远在他身上蝉联不去的微微血腥味。
    在必要的时候,她的鼻子总是特别管用,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身边突然有人动作粗鲁的越过她往前跑,手臂磕碰间带的她脚下不稳,若非沈惟铮出手相护,只怕要狼狈跌倒。
    惊得出了身冷汗的姚青平复着急促的心跳,回神时却发现沈惟铮同她的姿势太过亲昵,他身高腿长,就那么把她护在怀里,若说之前还有几分蓄意避嫌的意思,现在两人就因为刚才那个意外贴在了一起。
    她犹豫了下,在身边推搡得越发厉害后选择了顺从,夜晚的灯会虽然好看但并不安全,她老实点还能少些麻烦。
    灯会诚如唐渊所说美轮美奂,姚青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恍然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灯会这种东西她看得并不多,成亲前同表姐一起看过两次,嫁人后能出门来街上的那几次就像此刻一样,有沈惟铮陪在身边。
    只不过比起此刻只有他们两人随波逐流,那时候两人身边丫头护卫成群,赏灯出游累赘重重,并不尽兴。
    同她一起赏灯的沈惟铮有种纡尊降贵之感,陪伴她时似乎总有几分心不在焉,姚青猜测,大抵是因为他不喜欢人多吵闹与推搡挤攘,故而一两次之后,她就识趣的不再同他一起出门了。
    记忆里唯一一次让她觉得美好难忘的,是在亳州。
    沈惟铮奉朝廷之命去当地剿匪,那时她正巧怀着女儿,因为怀相不好,那段日子可谓是吃尽了苦头,难得差事没那么忙碌,因为不放心将她单独一人留在京里,他第一次带着她出了远门。
    从帝京走水路南下,春雨绵绵的日子里,她到了亳州这座气候温暖宜人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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