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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同学们窃窃私语,不少人都为伊丽莎白求情,让教授饶她一次,给足了教授面子,教授刚才也立了威,没在抓着伊丽莎白不放,“以后一定要小心些,这次的作业算了,再有一次,伊丽莎白你真的不用上我的课了。”
    伊丽莎白重重点头,喜笑颜开。
    等同学们陆续全部到达教室,唐皎帮伊丽莎白拿作业,让她免于重修的事情,立即被大家知晓。
    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外国人,其实心肠软,同学们向她问问题,也会回答。
    看上去目中无人的公主殿下,也会被教授骂,还不会端着公主架子命令大家。
    唐皎身上只带了一条手帕,已经被伊丽莎白的泪水浸透了。
    交作业的事情闹得太大,同学们心都散了,教授索性没有讲课,挑出大家的作业一份份讲解起来,没有必须要听的知识点,唐皎放任自己享受难得的走神。
    可身边一个不停哭泣的美女,着实让人静不下心,就连出神都会被拽回来,“教授都不让你重修了,你怎么还在哭?”
    伊丽莎白撇着嘴,眼里含着泡泪,“我是哭我自己,怎么那么没用,连作业都会忘带。”
    唐皎懂了,这是在自责,一直在称赞中长大的伊丽莎白可能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冤枉,知道什么叫内疚。
    她用手帕擤完鼻子,将其偷偷藏在随身的小包里,问道:“喂,乡下佬,你为什么帮我?”
    “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伊丽莎白竟然还认真想了想,确定之后才摇摇头。
    “所以我为什么不帮你?帮你拿个作业举手之劳的事情,难道我就非要看你出丑,看你被教授重修,你才觉得好受?”
    唐皎打了个哈欠,好困。
    “那,那我平日里对你也不好,你也可以不帮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伊丽莎白的嘴上已经可以挂上油瓶。
    “原来你还知道你对我不好,”她侧过身子伸手撑脸,“公主殿下,我最后一次向你强调,我不叫乡下佬,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唐皎。”
    “你再叫我乡下佬,小心我不给你面子!”
    从住进宿舍,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伊丽莎白才被唐皎解围,见过各种人的公主殿下再一次确定,唐皎和其他人的不同。
    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都那样甜美,是的甜美,像她喜欢吃的小甜饼。
    黑色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据说她们华国,女子成婚后要将头发盘起来,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真的,岂不是可惜了,再也见不到她黑发飘扬的样子了。
    伊丽莎白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贫穷的舍友,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她了。
    真羡慕和她时常写信的未婚夫,竟然能得到小甜饼的青睐。
    已经对唐皎改观的公主殿下觉得,只有那些拥有爵位的贵族公子才配得上小甜饼,她要不要为小甜饼做个媒,穷困的未婚夫有什么好的?给他笔钱,让他去娶别人好了。
    熟睡的唐皎不知道伊丽莎白的心理活动,在即将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收不到张若靖的来信了。
    英国和华国距离甚远,等信邮到时,她一般看到的都是张若靖上一个月给她写的东西,模糊的时间概念在频繁邮信中,彻底消失了。
    平均每周都会收到他一封信,知道他的近况,家里的情形,而她也养成了收到信就回信的习惯。
    她已经积攒了四封信,就等着他的来信,好直接将信邮回去,可她没能等到。
    整整一个月,她一封信都没收到。
    不管是张若靖的,还是姆妈二姨的,一封都没有,她像是被抛弃在了英国,华国的种种事情她都不知道。
    而她去问张小艺,张小艺也说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没收到父亲和唐皓南的信了,她只能将信邮走,告诉自己,只是信还没到,再等等,会有的。
    可她左等右等还是没能等到信,甚至不知道她的信他们收到没有。
    她直觉徽城出事了。
    张若靖会不会有危险,是黄四龙卷土重来了吗?
    上课不能集中精神,几份作业都被打了及格,这对一直拿最优秀成绩的唐皎而言,简直不能想象。
    对此有最直观感受的当属伊丽莎白,好好的小甜饼,一下子瘦的跟皮包骨一样,反倒引起了她的恻隐之心。
    在唐皎从心理医生那回来的时候,一直等着她的伊丽莎白开了口,“喂,唐皎,你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是担心学费的问题,我可以资助你上学。”
    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毕业工作后要还给我。”
    唐皎被心理医生开解,心情已经好了大半,听见伊丽莎白掩藏在话里的关心,牵强的展露给她一个笑容,“多谢公主殿下,我的学费足够上学,我只是有些担忧家里人的安全,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给我邮信了。”
    伊丽莎白拍拍她旁边的沙发,“小甜……咳,那个唐皎,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多大的事情,实在不行,你可以请假回国啊,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们平民比较穷,出不起船费。”
    被她懊恼自己说错的模样给逗笑,“您准许我坐在您的沙发上了?”
    刚到宿舍时,伊丽莎白还要给唐皎立规矩,将宿舍一分为二,被唐皎用不会踏入客厅和厨房拒绝了。
    自从帮了她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就有所缓和,此时都能让她坐在沙发上了,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伊丽莎白瞥了一眼唐皎,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和风度,“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见你精神不好,才准许你坐下的。”
    异国他乡,周围都是格格不入的洋人,唐皎承口是心非的伊丽莎白的情,将自己埋进沙发中。
    公主殿下何时做过开解人的活,哒哒哒奔向厨房,拿出一瓶红酒,给唐皎倒上一杯,“我真是吃够了食堂的饭菜,而且我也不会做饭,唐皎你要是想吃家乡菜随便用厨房,我可以让管家每周都在厨房备上新鲜的蔬菜瓜果。”
    紧接着,她又描补一句,“这绝对不是跟你好的意思,只是看你可怜!”
    唐皎举杯轻轻碰了下伊丽莎白的杯子,都能让她使用厨房,这样就非常好了,“那我在此谢过公主殿下。”
    她的酒量一般,牢记张若靖嘱咐她不让她多喝的话,浅尝截止,惹得伊丽莎白颇为不满,“有这个一个处处管着你的未婚夫,你还要嫁给他?未婚夫就该听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杰克对我一样。”
    杰克就是唐皎初到学校时为她领路的平民男子,她其实很诧异伊丽莎白会和他在一起,也因此对她高看一眼,这位公主时时刻刻都能刷新自己对她的印象。
    “你不懂,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对我是不同的,我未来的人生,只能容许他一人进去,现在他生死不知,我十分害怕。”
    伊丽莎白嫌弃的说:“不过就是一个多月没给你来信,你也想的太多了,还能死掉不成,没准是信件在路上耽搁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真得吗?”
    唐皎升起希望,手指紧紧捏着玻璃杯。
    伊丽莎白败在她强烈的目光下,说道:“我帮你去问一问,到底什么情况。”
    她动作利索,直接拿起电话就将事情吩咐给了管家,管家查到后立即将消息反馈回来。
    不是信件在路上有了耽搁,信件来往的通道并没有任何问题,那只说明一件事,是徽城真得没有信给她邮来。
    一颗心沉到底,她想立刻就返回徽城,又怕来信自己接不到,反而让他们担心。
    姗姗来迟的信件终于赶在她期末考前到了。
    这一天,她正和伊丽莎白在图书馆看书,一天三次去宿管那里看有没有来信,导致宿管都知道她有多么期盼来信,信件到时立刻就让人叫她回去。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还是伊丽莎白在她身后提醒她骑自行车,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向宿舍骑去。
    伴随着信件到来的,还有一个小箱子,看到让她牵肠挂肚的信时,她差点泪崩而出。
    小箱子中满是她被翻译成英文的文集,张若靖提前将其印刷了出来,省得她还要浪费力气找印刷场。
    着急地将信打开,看到他报平安,一口气才舒了出来,将信贴在自己胸口,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信里详细为她解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给她写信,其实他是写了的,但不敢发出去,因为黄四龙出现了。
    这一个多月,他都在同黄四龙做斗争,但是索性黄四龙已经被他抓住。
    黄四龙三番五次刺杀他,证据确凿,已经提交英法租界司法审判,最轻也要在牢中待上一辈子。
    他寥寥几语写完了同黄四龙的交锋,可隔着信纸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易,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什么多余的都没有写。
    只是反复交代,让她在英国照顾好自己,徽城这里不用她操心,他都能为她办好。
    狡诈的黄四龙落网,徽城动荡,他需要时间巩固自己的势力。
    她懂,她不是单纯的少女,只要他好好的,她就满意了。
    假装自己真得被他说服,没事人般给他回信,提醒他,他的命可是早就许给她的,万不能有失,她回国要看见一个健全的他。
    又像他撒娇,跟他说英国的食物,她适应了四个多月,可还是适应不了,她真想念家里的饭菜。
    更想念他的气息……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写上去,这样调解气氛已经是她能达到的极限,急切地将信邮了过去。
    中断联系两个月,这封信漂洋过海,终是抵达了张若靖手中。
    他肩膀上还缠着厚实地纱布,一直拖着没给唐皎写信,一方面是真的分不出心神,要时刻警惕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黄四龙,另一方面就是他在和黄四龙的一次交手中,被他一颗子弹打到肩膀上。
    那颗子弹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有了唐皎后,他头次感受到什么叫害怕,他嘱咐干妈她们,让她们暂时不要给英国的唐皎去信,怕她们在信中说露了,将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她,徒增她担心。
    再有他已经将徽城整个封锁了,不要说信,就连只鸽子都飞不出去。
    黄四龙就是个祸患,他不能给他时间积累势力卷土重来,断了他和外界联系的通道,势必要铲除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全力以赴一个月,他终是将苟延残喘地黄四龙抓了起来。
    直到此时,徽城才恢复了和外界的通讯,唐皎的信件这时才得以进来。
    他看后,立刻让杨之笙准备,将她的文集翻译成英语印刷成册,给她打包邮过去,又附上信让她不要担心。
    她的每一封信,他都珍惜的保存起来,期待着她的下一封信。
    送她去英国,真是他做过最明智的决定,如果她在这里,那一个月里和黄四龙的交战,会让他时刻紧绷心弦,担心她会受到伤害,索性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收到她最新的回信时,看到信上她俏皮的说着开解他的话,心里无不感叹,小表妹心思细腻,他更想她了,等徽城麻烦事了,他是不是应该准备去英国看望他的小表妹。
    他可是从张小艺给他的信中看出来了,小表妹在英国可是很受那些洋人欢迎的。
    她在信中抱怨英国的食物吃不惯,应是和那位公主殿下关系有了好转,他记得她说过,她们宿舍里是有厨房可以做饭的。
    这天,都督府发布了一则奇怪的公告。
    大都督要招厨子,还要那种可以把家传本领教授出去的厨子。
    每一位大厨家中的菜谱都是代代相传,或是师门相传,张若靖大张旗鼓要菜谱做什么?
    徽城展开了大范围的阴谋论,说的最离谱就是黄四龙进了监狱被判枪决,张若靖没有敌人要变成第二个黄四龙,享受起口腹之欲了。
    有人反驳,张若靖刚来徽城的时候,就是一个溜猫逗狗的二少爷,吃喝……确实没有嫖赌,除了这两个什么没干过,还看得上你那几个菜谱了。
    人家又不是黄四龙,乍一暴富不知天南地北,聘请厨子肯定另有深意。
    确实有其他的目的,每一个奔着高薪过来应聘的厨子都是一脸恍惚地从都督府走出的。
    有记者拉着厨子问,“少帅到底让你们去做什么啊?”
    厨子迷茫的说:“教少帅做菜。”
    “啊?”
    一个厨子说的他们不信,当第二个厨子,第三个厨子都这样的时候,记者于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