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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分队长走后不久,林蔓和秦峰端着擦好的葡萄上楼。
    林蔓走在前面,秦峰端盆跟在后面,追着她问:“你还是没说大盆有什么用处。”
    林蔓边走边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回到家里,林蔓拿出前夜准备好的硕大洗被盆。当着秦峰的面,她将所有的葡萄全数倒进盆里。
    秦峰站在盆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蔓折腾。
    挽起袖子,林蔓将手洗干净后,开始用手掌按压盆里的葡萄。在手的用力下,葡萄的肉破皮而出,连着红色的汁水,汩汩地透过手指缝隙冒出来。
    举起满手的鲜红,林蔓笑对秦峰说道:“看到了没有?”
    秦峰嘴角浮起了一抹感兴趣的笑意。他挽白衬衫的袖口到手肘,学着林蔓的样子按压葡萄。他的手比林蔓大得多,每次按压下去,都会有更多葡萄汁水汩汩地破皮而出。
    中午时分,自行车棚和葡萄架前晾晒衣服的人们都回家了。
    所有的人声都消失了,就连玩耍的孩子们也不再嘻闹,回家睡中觉去了。
    万物之中,唯有蝉还“吱吱”地唤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连接不断。
    起初压葡萄的时候,林蔓和秦峰还是有说有笑,同他们洗葡萄擦葡萄时一样。但也不知怎么的,随着他们的手不时地触碰到一起。红色的汁水从林蔓的手心流到秦峰的手背,之后再从秦峰的掌上漫了林蔓的纤指。
    空气闷热,带着让人心乱的躁气。
    林蔓的额上沁出薄汗。她猛然想起忘了开电扇,所以屋子里才会热成这样。她要起身去开,可奈何为时已晚。秦峰正以另一种办法转移她对热的注意力。
    大手覆上,红汁染红了林蔓的衣服。
    莹白的纤臂环上秦峰的颈项,林蔓手上的汁水,抚红了秦峰的脸颊,颈项。
    “……我的衣服……脏了……”
    “……别管衣服了……”
    “……唔……嗯……”
    很快的,如秦峰所愿,林蔓再没精力去想其他了。除了……
    秦峰解开皮带扣子,抽出皮带,一个烟盒从他裤子的口袋里露出了一角。
    无意中,林蔓瞥见烟盒上的字—登喜路。
    留下一大盆没压好的葡萄在客厅,林蔓和秦峰回了房。直到傍晚,两人才另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秦峰继续做之前没干完的活。
    林蔓收拾起衣裤,扔进盆里准备冲洗。
    想起之前的烟盒,她有些不可置信,暗暗道:“秦峰不是不抽烟吗?”
    她伸手摸进秦峰的裤子口袋。果然,并不是她恍了神,里面果真有一盒登喜路牌的香烟。
    拿烟盒在手里,林蔓先端量了一番。烟盒早已拆开,里面的烟只剩下一小半。这显然是有人抽过了。她抽出一根烟,闻了一闻,一股很好闻的烟草香气扑鼻而来。这股香味同她在秦峰和徐飞身上闻到的一样。
    “秦峰。”林蔓轻轻地唤了一声。
    秦峰满心都在眼下的葡萄上,没有注意到林蔓在另一边的发现。
    走到秦峰身边,林蔓拿烟盒在他眼前,疑惑地问:“你明明不抽烟,为什么你裤子里有这个?”
    秦峰瞥了一眼林蔓手里的烟盒,不以为意道:“是局里一个同事的。他让我帮他拿着,忘了要回去。”
    “是真的?”林蔓将信将疑。秦峰讲的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秦峰笑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在这种事上,我没必要骗你。”
    林蔓道:“你这同事可够有来头的。登喜路是英国牌子烤烟。现年头,居然还有人能弄得到。”
    林蔓忽然想起,上一世她常抽登喜路,因为她喜欢它的那种淡淡的香。
    蓦地,林蔓又想起了安景明,他常抽万宝路,现年头要弄到那个牌子的烟,跟登喜路一样不易。
    秦峰避不解释林蔓的质疑。他眼中闪过一道疑虑的光。就在林蔓满脑子胡思乱想时,他冷不防地问道:“对了,你又不抽烟,怎么会对烟这么熟?”
    第205章 试探 一更
    林蔓只愣了一瞬, 随即回答自如:“我不是去过香港嘛!像这种牌子的香烟, 那里到处有卖。”
    葡萄的按压工作都好了,秦峰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对林蔓的话, 他将信将疑, 玩味地笑道:“只是这样?”
    林蔓也继续手里的事, 把换下的衣服放进盆后, 又往满大盆的葡萄里加糖, 准备装坛发酵。做事的过程中,她回答秦峰的问题道:“那还能怎样?像这种烟的广告牌, 香港满大街都是。凡是去过的人, 都会记得。”
    秦峰蓦地挨近林蔓耳侧:“就这么简单?”
    秦峰冷不防的柔声细语,惹得林蔓脸颊泛红。她回头瞥了秦峰一眼, 轻笑道:“当然就这么简单了。不过……”
    秦峰道:“不过什么?”
    林蔓转过身,任秦峰揽住她的腰, 她双手搭着他肩膀, 仰看他道:“我怎么觉得你问我这些事, 好像是转移话题啊!你还没对我解释……”
    说着,林蔓再又拿出登喜路, 在秦峰眼前晃了一晃:“这烟真是哪个同事的?”
    林蔓相信烟是哪个人放在秦峰手里,又忘了拿回去,就好像刘中华偶尔交在她手里的“大前门”一样。她不信的地方是她觉得烟不可能属于秦峰的同事。哪怕是马队长, 甚至再高一两级的领导,抽这牌子的烟都未免太高调了。
    秦峰无奈地笑,叹了口气道:“行啦!我瞒不过你, 这烟是市政厅一个领导的。办案的时候,他来旁听,忘在我手里了。”
    林蔓勉强接受了秦峰的解释。尽管她觉得其中还有存疑的地方,但想到秦峰的工作特性,在很多事情上需要遵守保密守则,于是也就得过且过,没有再追问下去。
    林蔓和秦峰继续酿酒的收尾工作。装坛,封坛……
    封坛的时候,秦峰扶着坛子,林蔓盖紧坛盖。
    厨房里有一处阴凉地方,平日里用来放腌菜缸子。为了让葡萄酒能够更好地发酵,林蔓搬出腌菜缸,将新酿的酒坛子放进去。
    大功告成,林蔓和秦峰站在厨房里,欣慰地看了一会儿他们忙活一天的劳动成果。蓦地,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两人才猛然想起从早到晚还没吃过饭。于是,他们赶紧淘米的淘米,摘菜的摘菜。
    天色暗下来,厨房里昏暗不明。秦峰打开了灯,紧跟着厨房亮起来后,客厅里的灯光,也被打开了。转眼的功夫,刚刚还灰蒙蒙一片的屋子通明一片。
    窗外忽然传来争吵声,林蔓和秦峰都探头去看。原来,是葡萄架下有两个下棋的老人吵起来了。在他们的周围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的群众。
    林蔓和秦峰趴在厨房的窗台上,饶有兴致地望向吵架的人群。
    几个孩童从楼下嬉闹地跑过;一对夫妻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门栋,看样子是来探望亲戚;接连有几个穿工衣的人走向远处的厂区,赶着去上夜班,他们的工作日比其他人早半天,从星期天的晚上就开始了。
    恍然间,林蔓觉得她很喜欢眼前的日子。
    光是看眼前的一角,她由衷觉得这样的日子,应就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了吧!
    星期一,五钢厂又照常开了一上午大会。
    中午,林蔓独自去食堂吃饭。因为先回科室忙了些事情,等到她得出空来赶到食堂时,菜盆里的荤菜已被人尽数扫光,唯就剩了少许炒青菜和豆芽粉丝。
    “师傅,来份豆芽粉丝。”林蔓撕了一张素菜票进窗口。
    一个光头师傅大勺一舀,莹白晶亮又混着点点澄黄的豆芽粉丝就浇上了米饭。
    大厅里有很多空位,林蔓随意坐了一个靠门的位子。
    咚咚~~
    林蔓刚低头吃了两口饭,就听见有人弯曲指节轻叩了两声桌子。她抬起头看,王倩倩正一脸笑意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去那个302厂有收获了吗?”王倩倩道。
    “我这里的事都差不多了,剩下就要看你了。”林蔓说话的同时,继续吃饭。
    吸取了以前许勇的教训,王倩倩现在对林蔓非常配合:“需要我做什么?”
    林蔓道:“你知道邓萍要从302厂采购什么货品吗?”
    王倩倩点了下头:“是货品h,以前我也采购过。”
    林蔓道:“也是从302厂?”
    王倩倩道:“不,是其他的几个厂家。”
    林蔓道:“我要你想办法让邓萍不从302厂采购,改从其他厂。”
    王倩倩道:“以更低的价钱?”
    林蔓勾唇笑道:“不,我需要的是更高的价钱。”
    王倩倩为难道:“这怎么可能办到,邓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一眼看出里面有问题了。”
    林蔓不以为意其中的难度,对王倩倩稍加提示道:“可是,如果结果一样,只是我们把前面的过程反过来呢?”
    王倩倩默不作声,冥思苦想林蔓话里的含义。
    在林蔓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王倩倩忽然眼前一亮,兴奋道:“我明白了。”
    吃完饭后,林蔓把勺子放进饭盒里,又盖上盒盖:“你明白什么了?”
    王倩倩道:“其实,我只要让邓萍换厂采购就行。价格方面,我们完全可以在这边的价格定下来后,回过头来篡改邓萍和302厂的报价记录。到时候,哪个价格比哪个价格高些,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嘛!”
    林蔓笑了一笑,点了下头。
    她站起身,走到王倩倩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反正,让她换厂的事就交给你了。报价单我会处理。”
    “这样做的把握有多少?”王倩倩希望尽快解决邓萍。近两个月来,她因为四处开会的缘故,不得不将手里的业务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工作关系,都和盘送给了邓萍。她可以想像,再要不了多久,她这个副科长就会彻底沦为摆设了。
    “五成吧!”如果没有前一次d厂的事,林蔓会认为有十成的把握。可是上一次出现了那样大的纰漏,邓萍竟还会安然无恙。由此,林蔓不得不将成功的把握减下一半。那只罩着邓萍的大手,始终是林蔓的一大顾虑。
    “才五成啊?”王倩倩倍感失望。她以为林蔓此次要一举解决邓萍呢!
    林蔓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忙,即便这次没有成功,但也能试出我想要的东西。”
    趁着离上工铃响还有些时间,林蔓赶着去水房把饭盒洗了。
    王倩倩猜不透林蔓的意图,但想着过去虽然每次都有波折,林蔓也还是将问题解决了。她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于是下午回到办公室,她马上按照林蔓的吩咐准备起来。她找出了所有供应货品h的厂家,一家一家地询问比对价钱……
    一个炎热的上午,供应科的科室里热得像个大蒸笼。
    天花板上的吊扇即便开到最大档,可刮出来的风仍热得出奇。
    热乎乎的风扑在脸上,非但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清凉,反倒愈发刮的人心浮气躁。
    “喂,价格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怎么又变了。”邓萍抹了把额上的汗,面露不悦。
    王倩倩抱着一摞文件走到邓萍桌前:“科长,签字。”
    气呼呼地挂上电话,邓萍从王倩倩手里接过文件,一页一页地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