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因为下过一场雨而变得格外闷热。
整个下午都泡在了健身俱乐部里,和俱乐部的老板是熟人了,一进门的时候,老板一脸惊喜,那是多少年没见了啊,一激动,说着说着就被绑去了户外攀岩。
这家俱乐部算是个户外型俱乐部,特别适合年轻人,那攀岩的地儿是块不算特别高险的悬崖,可若真要讲究爬到山顶,没点儿功夫还真上不去。
梁络安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只是依稀记得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尚还是个青涩少年,骨子里还有与生俱来的优越与自信,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往没断,就是几乎没了见面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却发现那时候笑容纯粹的人,如今变得有些沉默了。
“大忙人一个,难得还能回国看看老朋友嘿!”老板拍着他的肩膀,“终于舍得回来了?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暮之低头系着护膝和安全带,闻言手一顿,说,“有一段时间了。”
“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看看我?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担心你么?!除了一个陆圳跟着去了莫斯科,你身边还有什么人?!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
梁络安说起来的时候是有些气愤的,一拳就打上了对面人的肩头。
他们从小所处的圈子里,从来都有逢高踩低的人,他心里明白。所以当他亲眼看见那个骄傲的人狠狠地跌至地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离开,已成为必然。
许暮之缓缓地笑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哪里是婆婆妈妈?!梁络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面的人的手机响了。
他的注意力那一刹那就被吸引了。
其实并非是因为猜疑那个来电是谁,也并非是因为他攀岩的时候还带着手机,而是因为在他瞧清了来电人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
梁络安作为一家私人俱乐部的老板,独自撑起了这么一家规模可观的俱乐部,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混吃喝的基础。
怎么说呢?
淡漠有余,温柔有余,带着点儿纠结,也带着点儿不耐。
当即他就觉着有猫腻,摸了摸下巴,贱笑道,“都这么多年了,魅力不减当年呐!”
许暮之瞥了他一眼。
梁络安突然就觉得他有了要卸下装备的趋势,头皮一紧,“不行,不行啊,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陪陪我这老朋友吧?陆圳那孙子没心没肺,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手都已经放在了腰带上准备解开了,却在听见了这话后,许暮之无语地看了他,这俱乐部也不挑个好点儿的地儿,偏偏挑在这半山上,哪儿是他不愿意来陪着这厮,分明就是上山麻烦,路程遥远。
可这孙子的俱乐部偏偏做的风生水起,来来往往的名人各路圈子都有。
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递给了一边的助理,助理很识趣,带着俩人的东西就下了山。
“我记着,当初我走的时候,在你那儿落下了一个u盘,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梁络安试了试松紧,见他准备好了,笑道,“你说那个啊,给您老人家存着呢。”
“想要啊,先赢了我再说!”
说完,梁络安就一转眼攀上了悬崖。
落在后头的许暮之微微一笑。
半个小时后。
梁络安气喘吁吁地终于爬上了顶,山顶上的清风拂来,吹散了他头上不少的汗珠。他瘫倒在了地上,姿势随意地摆成了一个“大”字型,闭上了眼睛,耳边全是自己极限挑战后的心跳声。
虽然是个健身俱乐部的老板,却在运动这方面,远远不及一个业余的人。
他爬过去开了一瓶水,“咕哝咕哝”地喝了一大半。
娘的哎!
喝完水后又躺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腿肚子还在打颤,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累与疼痛。
他朝着那方向走去。
在那棵树底下,悠然自得地躺了一个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的人,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在树底下避着午后强烈的日光。而他累死累活,拼着一条老命盯着烈日爬了上来,却还要接受这样赤·裸裸的侮辱。
只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倒让他终于有些想起了当年的少年模样。
他走过去,还没坐下,就听见树底下那人懒散地开口,“u盘。”
梁络安满头大汗地坐了下来,临门就差一脚踹过去,“那玩意儿还在我家呢,俩月前我试过,算你……算你小子好运,还……还能用。”
他笑着睁开了眼,起身就穿好刚刚被自己脱掉的衬衫,“走了,上你家,拿东西去。”
梁络安崩溃地看着那个神清气爽的人,“休息……休息……”
走在前面的人步子一顿,回头,举起了手中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一把钥匙,“你不去也成,我自己去。”
说完,就扬长而去。
梁络安呆滞了两秒,最后一滚爬起来,愤懑地吼道,“孙子哎!那是大爷我的门钥匙和车钥匙,你回来!跟我说清楚,哪儿学的这不三不四的东西!”
按理说,常人在拿到手机发现有熟人未接来电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回去询问。
梁络安开了一路的车,俱乐部到市中心的距离也挺远,整整两个小时,愣是没见着他看手机一眼。
他寻思着不对。
刚下山的时候,许暮之的助理小王就赶紧给了他手机,说有个姑娘给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当时这人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破u盘,还能有姑娘重要?!
梁络安到家后都想不通,这许暮之到底是什么神仙玩法?
他拦住了他,“嗨哥们儿,人姑娘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您好歹也给回一个?”
许暮之那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多管闲事儿的人。
好吧算他多管闲事。可许暮之这人在感情上虽然混账,但好歹基本的风度还是有的,就算是个不喜欢的人,可循着他们打小学过的礼仪,这起码的礼貌总该还是有的。
许暮之就笑了,“你跟这儿瞎操心什么?”
梁络安撇嘴,“我这哪儿是瞎操心呐。分明就特想见那姑娘,还在这儿给憋着装着不在意,这哪儿是你许暮之的风格?”
随口的一句话,却是让已经开了门的许暮之身形一顿。
梁络安说,“真不坐下来喝一杯茶?”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