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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放你鸽子生气啦
    许由光从许暮之的车后备箱中掏出来了很多吃的,其中竟然还有水果糖!
    她喜滋滋地掏了一颗塞进了嘴里,单钰靠在车门上,观望着前方写生二人组,拉住就要往前冲的许由光,“harles作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要是觉得无聊,那边,”说着指向另一边,“有一条河,我的车后有烤架,可以去抓鱼,晚上烤鱼吃。”
    抓鱼?
    她郁闷了。
    临到河边的时候她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来抓鱼?坐在河边的草上,她郁闷地脱下鞋子,郁闷地挽起裤脚,郁闷地想,鱼不是钓的么?
    这周围寂静万分,本就是荒郊山林里,也就山脚几户人家,山上阴凉,天一黑她心里头就开始发怵,平常也就是思维活跃的人,一安静下来,脑子里怎么会不胡思乱想?
    河水沁凉,她拿手指探了探,想了想,最后默默放下了裤卷。
    可答应了别人的事儿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口袋里又掏了一颗水果糖,心不在焉地剥开,放进嘴里。
    这算怎么回事儿?别的姑娘追喜欢的人,手指轻轻一勾就到手了,到了她这儿,怎么还得牺牲自我下河捉鱼呢?!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头皮一紧,扭头,看见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拿着钓鱼竿的许暮之。
    脸色很不好。
    她动了动嘴,脑子突然短路,刚单钰还说他写生不愿被人打扰,然后转头就把人给骗到这儿来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说什么,于是只好说了一句,“嗨?”
    许暮之沉着脸走过来,她仍然坐在草地上,缩了缩脚,他居高临下,“你在干什么?”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打算下河抓鱼了。”
    许暮之咧嘴笑得不屑,“这条河你知道多深吗,就敢往下跳?”
    她看了一眼那河,清澈见底,河底里有还有纵横交错的树枝,她划了划水面,都说书中有“水皆缥缈,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这样的形容,倒和此情此景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嘟囔着,“这不是能见底么?”
    日落西山头,残阳愈发地似血,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折射出一丝金色的光,许暮之笼罩在一层莫名柔和的轮廓里,脸部本就流畅的线条在夕阳里变得有那么一点儿摄人心魄。手上的水渍未干,她朝着许暮之挥洒过去,那人被她逼得扭过头,再回头时却一个劲儿地瞪着她。
    “都这么晚了,还能钓到鱼么?”
    许暮之在这时已经套好了鱼饵,放出了线,坐在了离她三米之外地方。
    她挪了过去,见他不为所动,抱着膝头问他,“许暮之,我放你鸽子你生气啦?”
    许暮之特别高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专注于自己的鱼竿,“没有。”
    “我被同学给举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上次你去的那个联谊会出了事儿,我被抢了那次的策划功劳,最后也把罪名安在了我的头上。”
    许暮之慢慢地放着线,她明白他一定在听她说话,也能明白她话里忽略的太多的事情,胸腔之中有很多的苦想说出来,却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乌有。
    本就已经习惯了将那些苦涩放进心里,然后用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
    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世间没有人有耐心听你一遍又一遍的苦诉与难过,这个残忍的事实,在她经历了许多的渴望与落空后,才渐渐地领悟。
    她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是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才让施纯的胆子越来越大,而她不过是一场报复,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那场聚会上有多少爷爷当年的学生与爱徒,又有多少对她寄予厚望的长辈与领导,因为施纯这么一搅和,又有多少的人会对她大大失望?
    她仰天叹了一口气,“好像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都是别人替我扛。”
    许暮之在听见这话后,指尖一顿,接而缓和,说,“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吃水果糖,却总是没有机会去吃,现在长大了却有更多的机会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总是不喜欢那么直白地去安慰人,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收敛了,却原来那些小习惯还是没变,况且……
    他记得自己喜欢吃水果糖。
    她偏头笑道,“也是。”
    鱼竿动了动,她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又动了几下,许暮之拿起收线,一条咬钩的鱼就那么被钓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
    这么快?!神了!
    她呆呆地看着许暮之,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许暮之睨她,“干什么那眼神?”
    “哪有这么快就上钩的鱼?是笨蛋吧?!”她说。
    许暮之点上了一支烟,含笑道,“那鱼饵是国外的,可能那些鱼没吃过进口货,快点儿也是常理。”
    “……”
    都快忘了,自己那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是许暮之给教的。
    她盯着许暮之手间的那一支烟愣怔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也不记得两个人是干什么去了,他带着她走在一个男人的身后,那个男人手指间的那根烟飘散出来的烟味让他避之不及,拉着她就越过了那个人,当时她还不明所以,可是现在想起来才发觉,他大概是讨厌烟的吧?
    许暮之咬着烟没回答她,她也没追问。
    人会变的,即使是曾经厌恶的东西,也没有办法迎合一个人的蜕变。
    她其实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可是她害怕。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陪在他的身边吃着水果糖,看着他没多久就一条鱼上了勾,等到不见夕阳,星辰可见的时候,那桶里已经是满满的活鱼了。
    在最后一条鱼被钓上来的时候,许暮之“啪”地一声收了竿,“走了!”
    而她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差点儿倒在了他的肩上。
    “……”
    许暮之很不厚道地摇醒了她,她睁开眼睛,听见他说,“走了。”
    她点点头,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回营地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单钰和西屠人不见了,连车都开走了。许暮之见了,给单钰回了个电话,“你人呢?”
    “……”
    那边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见许暮之极是烦躁地吐了一口气,“那您有必要把那帐篷都给我收了么?!”
    “……”
    “没有……喂……”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单钰会支她去钓鱼了,她好笑地靠在车门上,看着许暮之对着黑屏的手机莫名无奈。
    人走了,烤架倒是没给忘记留下来。
    她开始摆弄着那一堆烤架,“这个是什么?是这样么……还是这样?”